榻上的皇帝还想说什么,然而楚王却已经站起身来,离开了这充满沉沉病气的寝殿。
皇帝犹豫了片刻,飘荡着跟在楚王的身边,想看他会去哪里。
九皇子事败,冯氏被诛三族,九皇子与侧妃楚氏判皆车裂,沈言卿,理国公与泰安侯被判腰斩,长平长公主被废为庶人,还有许多与九皇子有关的人都被抄家斩首,连流放都算得上是皇帝这场裁决之中的法外开恩。
这是自前朝至今最残酷的一次判决。
如车裂,腰斩,因过于残忍,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在刑罚之中。
可是失去失去太子夫妻与贵妃,还有十皇子夫妻的愤怒,叫这个皇帝在临死前成为了真正的暴君。
皇帝目光复杂,却跟着楚王一同到了昏暗的天牢之中。
天牢外一个浑身穿得破破烂烂的苍老女人正哭着跪在那里央求为难的狱卒想要进入天牢。
狱卒不肯,她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皇帝在半空看了许久才认出这竟然是自己的妹妹长平长公主。
不,没有了皇族的身份,她也不过是一个衰老的平民女子罢了。
“王叔?王叔!”长平跪在曾经自己不屑一顾的低等的狱卒的面前哭了许久,见到楚王的身影走过来,她已经绝望的眼睛一亮,急忙哭着爬到楚王的面前磕头说道,“求求王叔,救救阿卿吧!王叔,我只有阿卿了,只有他了!”
沈言卿事败被楚王直接从九皇子府门口押解去了天牢之后,就传出他参与谋害太子的消息。
端阳伯听到这个消息,当机立断,将沈言卿逐出家族,并且立刻就给了长平一封休书。
他请她尽快离开,不要因此牵连了整个沈家。
那冷酷的模样,决绝的样子,叫长平如今还只觉得恐惧。
她深爱他这么多年,为了他付出了一切,可是当大难临头,他不顾儿子,也不顾她。
他把他们母子就这么轻易地丢掉了。
甚至当皇帝的愤怒牵连到沈家,革了端阳伯的爵位将他贬黜,他对她就只剩下憎恨与厌恶。
她深爱的男人,再也不会对她多看一眼了。
被丈夫抛弃,她就只剩下儿子,可是沈言卿却被判了腰斩。
如果儿子也死了,她还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长平突然明白了皇帝最后的恶意。
他失去了心爱的儿子,因此生不如死,那也就叫她活着,也叫她尝尝儿子死了的滋味。
“王叔,王叔!阿卿还这么年轻啊!”
楚王停住脚步,冷漠地垂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长平。
“燕宁只有十八岁。”他冰冷地说道。
“什么?!”长平没有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燕宁的名字,震惊地仰头看他。
楚王的面容却慢慢地露出几分厌恶与冷酷,看着肆无忌惮伤害一个无辜女子的长平冷冷地说道,“燕宁也很年轻,你却杀了她。你杀了她,轻易左右她的性命,如今我也要你知道,你儿子的性命同样不值一提。”
她令燕宁失去性命,楚王也叫她尝尝心爱的孩子失去性命的滋味。
活着比死亡对于长平来说才会更痛苦。
因此楚王从未为任何人求情。
都是自作自受。
“王叔,王叔!”见他抬脚走进了天牢,隐没进了黑暗之中,长平顿时尖叫起来,之后崩溃地哭起来。
她的哭声楚王没有半分动容,他走进了天牢,走到了关押着一个蓬头垢面奄奄一息的犯人的牢房里,看他魂不守舍怔怔地看着黑暗,抬手将一纸合离书丢到他的面前冷冷地说道,“签了。”
话音刚落,那犯人僵硬地转头,看了楚王许久,又看着面前的合离书。
“王爷,阿宁呢?”他看着合离书怔怔地问道。
楚王眼底露出无法忍耐的厌恶。
“你们说阿宁死了,是阿宁告发了我。”沈言卿刚刚离开九皇子府就被人带走,只听说燕宁死在了楚王的怀里。他只觉得心都空了,又觉得无比的痛苦,低声说道,“我不签。她是我的妻子。我对她是真心的。”
可是他就要死了,在这之前,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自己心爱的人。
“无耻。”楚王却冷冷地说道,“伤害她这么多年,你竟然有脸说对她真心。”
“是楚嬛,是楚嬛挑唆!”沈言卿慌乱地对楚王说道。
他仿佛十分无辜,楚王却只觉得恶心透顶,冷冷地说道,“深爱一个女子,信任自己的妻子,就永远都不会听旁人的几句挑唆的话就对她心生怀疑。燕宁是怎样的性情,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半分了解?你不了解她,怀疑她,这何尝算什么真心。打着真心的旗号做伤害她的事,你不仅虚伪,而且卑劣。”
沈言卿不敢置信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