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尽了一切。
他更一步一步知道一切。
可是,他亦愈来愈不明白一切。
步惊云真的不明白,眼前这头可能会是整个人间最强、最可怕的魔,何以是一个女人?
且还是一个他可以唤了其名字的女人。
他竟然在冲口而出之下,唤她雪缘!
阿铁的雪缘!
阿铁?
雪缘?
他俩是谁?
顷刻间,步惊云的心如同给这个名字紧紧缠绕,千头万绪而上心头。
阿铁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好像非常熟悉,熟悉得简直如他自己,可是,无论怎样想破脑袋,他还是记不起阿铁是谁。
雪缘二字,亦骤然在步惊云的心内,掀起一阵温柔的涟倚,他不明白何以自己会有这阵刻骨铭心似的温柔触动,他的脑海内的白衣倩形,步惊云相信她的名字,应该便是他刚才冲口唤出的——雪缘!
“你,”“是——一”“阿铁的——一”“雪缘?”
步惊云又不由自主地、神色凝重的向黑瞳主人再问一次,横冷的一字眉几已连为一线,皆因为黑瞳主人所揭示的恶魔真面目.居然令他感到如斯熟悉。
可惜,他所能记起的也仅此而已,他适才蓦然冲口而出“雪缘”二字,或许仅是一种自然反应所致。
一种埋在他脑中心中深处,早已遗忘却又很想再叫千次万次的自然反应。
事实上,亦难怪步惊云会叫出雪缘的名字,缘于黑瞳主人的真面目,赫然真的与步惊云脑海内那条唤作雪缘的白衣清影一模一样!
是的!真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分别仅是,黑瞳主人并没像步惊云脑海内的倩影般一身白衣,“它”反而是黑色的!
赫见此际已把身上黑雾驱散的“黑瞳主人”,此际一身黑纱罗裙曳地,一头黑得发亮的发丝长这一丈,且无风自动,俨如一条从最黑的地狱里伸上人间摄魄魂的黑练。
她整个人看来,居然比黑瞳更!更侵入!
如果说,黑瞳是从地狱来的魔女,步惊云是从地狱来的死神。
那未,黑瞳主人,便是如假包换的——地狱!
但最瞩目的还不是她浑身折黑暗,而“她”的脸!
她的脸不独令步惊云感到似曾相识,且还是一张
艳绝尘寰,足可叫天下女人炉忌,群雄迷乱,她,原来是一头武艺无敌、气度无敌、兼一美得“盖世大敌”的魔!
完美的魔!
而这头美艳不可方物的魔,乍闻步惊云唤她“雪缘”,却仅是摇首一笑,继而又凝眸瞧着双眉己连成一线的步惊云,道:“呵呵,步惊云,你终于看清楚本座的真面目了,真想不到.你甫睹本座庐山,居然可叫出‘雪缘’的名字,看来,‘神’那老家伙所谓的奇药‘忘情’,即使能令你忘情,还心不动如死神,只是脸色一沉道:“你,”“真的唤作——”
“雪缘?”
骤闻此语,黑瞳主人的美脸之上竟尔泛起一丝苦笑,略带遗憾的道:“坦白说,步惊云,本座也极希望自己会是那个‘雪缘’,可惜,我并没有她那佯的福气,可以得到一个真心爱的男人,我、并不是那雪缘……”
说至“真心爱她的男人”这句话时,黑瞳主人又目光闪烁地瞥着步惊云,偏偏她口中所说的真心男人,便是他!然而,步惊云向来冰冷,在此与魔对峙的紧张时刻,心神绝对不容松懈,更是不解风情.他似乎并没即时领会,黑瞳主人所说的男人是他。
黑瞳主人又再续说下去:
“本座于这百多年来,虽一直蛰伏于此嵩山上的迷宫地狱之内.不过亦时会外游,而且黑瞳,雪达魔甚至魔娘,亦不断为我注意神州变化,关于那个‘雪缘’的事,我们亦略知一二……
黑瞳主人语音稍顿,复道:
“她。是一个很难得的女子,她为了神州不单牺牲了自己,也放弃了一段本可开花结果的珍贵感情,她放弃了一个她不应离开、而且亦相当难得的痴情男人,宁可自身以后天边寂寞地活下去,本座,亦很敬佩她……”
步惊云听至这里,这地冷冷的道:
“痴……”
“情?”
“世上——”“还有——”“痴情的人?”
黑瞳主人格格一笑,满含深意的瞟了步惊云一眼,答:“呵呵,我不信世上还有痴情的男人存在?不错!本座当初到实也不怎样相信,后来当我知道,这世上曾有一个唤作‘阿铁’的男人,尽管他的恋人变得如何衰老,如何丑陋,他亦绝不变心,誓要与其恋入长相厮守的时侯,本座才开始后悔,为何自己百多二百年的生命,大部分岁月都耽在此迷宫地狱内连筹帷口,为何不早早点出关,比那个“雪缘”更早邂逅那个绝顶痴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