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哭,秦霜的心已在哭。
不但哭,他的心,更在滴血!
势难料到,他对孔慈可说已是情至义尽,他虽不敢奢望孔慈会像对步惊云般待他,亦不虞她会狠心若此!她刺进他胸腹的刀,还隐泛着一片蓝光,显然淬上剧毒!
秦霜无法置信地瞪着孔慈,虽然因过度的心痛而未有即时张口,但一双眼睛已仿佛在问:孔慈……,你为何要……这样?
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孔慈已哭至梨花带雨,执刀的手也在不住颤抖,她仿佛也明白秦霜的意思,无限惭愧的道:“霜……少爷,对……不起……”
“我……这样……做,也只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
秦霜闻言只是惨笑!
为什么每个干了错事的人,总会叹一句“逼不得已”?
就连那些野心勃勃的枭雄在涂炭千千万万生灵后,亦总是慨叹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逼不得已”?活像一句“逼不得已”,便能令他们置身事外?
秦霜实在大明白了!他太明白,每个人总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寻找一个理由,以求心安理得!
然而,他想破脑门仍无法想个明白,孔慈突然对他狠下杀手的理由,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既然想破脑门仍无法想得明白,秦霜并没有再想下去。
他蓦然出手!
只见他强忍贯腹之痛,一掌便已向孔慈天灵劈下!
啊?秦霜到底要干什么?
他为何对孔慈下此重手?
冰雪如泪。
就像一个暗恋别人的汉子,被所爱反刺反伤的泪。
孔慈是被窗外的风雪声弄醒的!
她甫张开眼睛,便发觉自己已身在一座破庙内,身畔不远,更有一个人沉沉垂首,盘坐调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霜!
原来,纵使他的心已因孔慈那一刀而死了,他的人还未死!
他还安在!
而他向孔慈天灵直劈的那一掌,亦没有杀掉孔慈,他只是将她击昏,带往这座破庙而已!
“霜……少爷?”
孔慈一站而起,立时欲趋近秦霜,谁知秦霜却突然沉声叫住她:“慢着!”
“别要过来!”
孔慈至此方才发觉,在盘膝调息着的秦霜,浑身正散着袅袅蓝气。这些蓝气,与淬在她适才刀上的蓝毒极为接近,显而易见,秦霜正在全力驱除体内剧毒。
他是怕自己所散发的剧毒会误伤孔慈,才会叫她不要接近。
孔慈不由心中一动,她万料不到,即使自己突然以淬上剧毒的刀暗算他,秦霜在如此疲于驱毒的当儿,仍如斯为她设想,不欲她有任何损伤……
她不禁又泪如而下,愧然看着秦霜,幽幽轻唤着他的名字:“霜……少……爷……”
良久,秦霜身上的蓝气终于冉冉散尽,他方才长长吁了口气,叹道:“好……可怕的……奇毒……‘碎心蓝’!”
“若非师父……在起行前……给我一瓶可解不少奇毒的圣药,以应不时之需,恐怕以我自身……功力,即使不被‘碎心蓝’的毒……碎心而死,亦须费上数日数夜……方能将毒彻底驭除……”
秦霜所言非虚,只因孔慈见他胸口中刀之位血犹未干,想必他只是盘膝调息了不及一个时辰便已退毒,若没有雄霸的解毒圣药相助,恐怕秦霜如今仍在被剧毒苦苦煎熬。
看着秦霜胸腹上鲜血淋瞩的创口,孔慈更是歉咎难当,她不由再度趋前,柔声道:“霜……少……爷,虽然……你剧毒已除,但……你真的伤得……很重,可否……
让孔慈为你……调理伤口?”
真是极其矛盾的一个人!真是极其矛盾的一句话!孔慈适才还一刀捅进秦霜胸腹,如今竟想为他调理伤口?
然而,纵然被孔慈暗算了一次,秦霜却仍未对孔慈提高戒心,只是微应一声:“恩……”
孔慈连忙上前,战战兢兢地撕下自己的袖子,开始为秦霜包扎伤口。
她所穿的只是粗衣麻布,那片袖子的质料其实十分冷硬,然而包在秦霸身上,秦霜只觉异常温暖。
他多么希望,孔慈适才并未有向他刺出那一刀,他实在不忍相信一个自己暗暗喜欢的人,会向自己下此杀手。
可是,无论他如何希望一切都没发生,他那个仍在渗血的伤口,却像在斩钉戳铁地提醒他,无论孔慈此刻脸上的悔咎如何真挚,她适才真的狠狠刺了他一刀!
他必须问个明白!
秦霜终于又徐徐张口,沉沉地问:
“所中的……碎心蓝,这剧毒……是从一种遍体毕蓝的毒蛇血中……提炼而成,可说……极为罕有,你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