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豆儿说。
“我和哪些人混在一起?”王士毅说。
“和那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豆儿说。
“你才是地痞流氓呢!”王士毅说。
豆儿的脸铁青。窗外细雨飘摇,这是入夏以来下的第一场雨,树木的枝叶间在迷濛的细雨里泛着层层潋滟似的雾晕,檐下的雨珠淅淅沥沥地落在窗棂上,临窗的梳妆台上沾着从窗棂上溅下的雨滴。豆儿漠然恍惚地看着从窗棂上不断滚落到梳妆台上的雨珠,根本就没想到要把窗户关严,不让雨水溅在梳妆台上。
这本来是夏日里难得的一个湿润清新的黄昏,豆儿的心绪却和自然界相去甚远。豆儿的脑子昏昏沉沉。
巫侦探在陈府待了一个月,今天灰溜溜地走了。王士毅这段日子脸上好像始终写着这样两行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王士毅的超然大度让豆儿惊奇,她不知道在他被巫侦探作为重点怀疑对象的时候,他的超然大度究竟意味着什么。
巫侦探走了,不仅悬案依然如故,还给陈府留下千头万绪。
豆儿对王士毅依然不能释怀,王士毅虽然最终未被查出是这起盗劫事件的罪魁,但他在被调查中所暴露出的诸多问题却让豆儿百思不解。
豆儿早就知道王士毅跟那拨地痞流氓鬼混,但王士毅为何要与他们为伍,这一点豆儿以前却没有深思过。
王士毅依然慵懒地躺在床上。
王士毅在长颚蟋被盗前夕对豆儿的喜颜悦色如昙花一现,豆儿后来面对的王士毅似乎比以前更冷酷蛮横。
豆儿觉得脸上冰凉,以为是雨水溅到脸上了,她用手擦拭的时候才发觉是从眼里流出的清泪。
“我在陈府过的什么日子?连囚犯也不如。我出去跟一些人喝喝酒怎么了?”
“我从未拦过你喝酒。可你不能乱交朋友,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喝酒呀!”
“谁说他们不三不四啦?我觉得他们挺仗义的。”
“他们要是正正经经的人,巫侦探也不会怀疑你呀!”
“岂止是巫侦探怀疑我,你也怀疑我,陈府个个怀疑我,以为我不知道?”
“阿雄也怀疑你吗?”
“她也怀疑我。”
“她为什么要怀疑你?”
“鬼知道为什么怀疑我。”
“因为你肚里有鬼。”
“我就喜欢阿雄,怎么啦?”
豆儿不吭声了。王士毅这是第一次公开承认他喜欢阿雄。尽管豆儿对夫君的暗恋早就明察,豆儿忧戚愁郁的生活根由也在于此,但王士毅不加掩饰地公开说出这不是秘密的秘密时,豆儿还是招架不住,难以承受。但豆儿除了压制住内心的忧愤,她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在陈府,阿雄不仅是她衷心爱戴的主子,更是陈掌柜的爱妾,一旦发生争执,让家丁仆佣偷窥了内情,报告给陈掌柜,那一切将不可收拾。
豆儿狠狠地瞪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王士毅,来到了院子里。本来她是要ib.上阿雄的屋子的,外面的细雨淋到头上脸上,让她感到舒坦了一些,她便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的那口井边,让雨水静静地抚摸着她,她想借此廓清内心的阴霾,想一想她真实的处境。
阿雄神色慌张地跑来,一把拽着她的手。阿雄的焦灼恐慌很快让豆儿明白了,阿雄以为她要跳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