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德福·纳宇爵士在伦敦有一层十分赏心悦目的公寓,可以俯瞰整个绿林公园。他打开过滤式咖啡壶的开关,然后走到门边去查看今早的邮件。他翻找着,似乎没什么有趣的,几份帐单,几张收据,还有几封一看就知道是无聊内容的信。他把信件一一拢整齐,放到桌上的信盒中,那儿还摆着两天来未处理的信件,等秘书上班就该赶快打发掉,他想。
他走回厨房,倒了一杯咖啡,再回到书桌旁,拿起他昨天深夜到家时打开的几封信,有一封可能让他想起什么,所以笑意在他的嘴边愈荡愈深。
“十点半,”他自言自语地说,“他倒很会选时间,奇遇就要开始了。我最好先想出适当的理由,否则还玩不过老查特威呢。”
又有人从邮件洞中塞了东西进来,他再走进大厅拾起报纸。没有什么新鲜的消息,“外交危机”:几件似乎是令人不安的国外消息,不过是记者危言耸听罢了,否则怎能显出无冕之王的重要呢?再说读者大众也需要一些奇事异闻吧。一个女孩在公园中被强暴,女孩子为什么总是被强暴呢?几乎每天都有一件,他无动于衷地想着。今天还没有小孩遇绑的事件发生,倒是一件意外的好消息。他又去烤了一片面包,再回来喝他的咖啡。
不久,他下楼来,穿过公园,朝外交部的白厦走去。他自顾自的微笑着,“生命”在今天早上看来,还真是挺不错的。他开始算计应该如何应付查特威。假若世界上真有一个笨桶兼傻瓜的话,查特威倒是一个典型人物。他那做作而虚张声势的外表,总爱摆出高高在上的官僚样子,偏偏又生了个疑神疑鬼的脑袋。纳宇爵士很喜欢把这个外交部的安全官弄得团团转。
到达白厦时,已经迟了整整七分钟。地位愈高的人愈应该迟到,纳宇爵士觉得以查特威的分量,这样是差不多。查特威就坐在满桌文件的后面,还有一位秘书忙碌地听写着,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显出自己重要的机会。
“哈罗,纳宇。”整张英俊的脸上满含笑意。“回来很高兴吧?马来亚怎么样?”
“热呼呼的。”史德福·纳宇说。
“哦——我想一向都是这样的。当然,你是指天气而不是政治情势吧?”
噢,当然是指天气。他接过一支烟,在桌前的椅子坐下。
“有什么具体结果吗?”
“没什么吧!假如你的意思真是那么‘具体’的话。我的报告上都说了,老是这一套光说不练的把式。首相赖赞比好吗?”
“还是老样子。”查特威说。
“这样就够好了,他人是蛮好相处的。”
“大概是吧!大概是吧!”
“好像没什么比较特别的事,不是吗?”
“唔,是没什么,至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有趣。”
“你的信中并没有很清楚地说明你想见我的原因。”
“噢,也没什么,只是一些例行调查,你知道的。怕你带了什么疑难杂症回来,哈!哈!”他干笑两声。“每个问题我们都得预防在先,这是例行的问话,你知道的。”
“唔,当然。”
“你是搭飞机回来的,是不是?而且还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是吗?”
史德福·纳宇摆出他预先想好的那副表情,带点无奈与厌烦,还有几分不屑。
“哦,你听说了是不是?”他说,“不值一笑的小事情。”
“噢,他们找你麻烦了?”
“真能干,”史德福·纳宇说,“连这种事都上了报纸,还胡诌了一大段。”
“你不喜欢他们这样渲染吧,我猜。”
“他们那语气好像我是到处留香的娘们,不然就说我是又老又健忘。”
“不过,我倒觉得我有责任了解一下事实的经过,至少可以判断报纸上是否言过其实。”
“记者的确是极尽夸大之能事了,这些记者你是知道的。说来事情才无聊呢,因为日内瓦有浓雾,所以我们必须在法兰克福换机,就在法兰克福耽搁了两个小时。”
“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的?”
“是的。等这种飞机最无聊了,只看到大群大群的人涌进来。三○二次班机到香港,一○九次班机到爱尔兰,还有这这那那的一大堆。到处是人来人往,而你只能坐在那里打呵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我的面前原来有一杯啤酒,‘冒泡儿’牌的。后来我突然想买本书来打发时间,我自己随身带的都看完了。所以,我就走到免税商店的柜台,选了一本神奇古怪的小说,唔,应该是侦探小说,还买了一只绒布熊猫打算给我一个侄女儿。然后,我走回来,喝光了酒,才翻开书就睡着了。”
“嗯,你睡着了?”
“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不是吗?我猜机场曾通知我去搭飞机,可是我大概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