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家的汽车,平日里是江鹤年用的,但因着从上海到凤凰山,距离不算近,他这日特意将车子和司机程展调给了青竹采薇兄妹俩,自己去商行改坐了马车。
兄妹两人起了个大早,到达凤凰山时还是上午。
现下入冬已久,上山的人很少,只得零星砍柴采药的乡民。凤凰山两重交叉,如羽翼舒展开来,看过去就像一只翱翔的凤凰,故得此名。山势虽然颇为险峻,但山路平整,并不算太辛苦,山顶一堵石壁高峭耸立,爬满了古藤,夹杂叫不出名字的红白小花,遥遥望去,美不胜收。
采薇来这个世界将一月有余,第一次出来游玩,颇有些神清气爽。
山中大大小小的庙宇道观不少,他们去得是三星阁。
采薇本想替另一个世界的亲朋好友祈福,但点了香才发觉,原来的世界无父无母,没有爱人,为数不多的朋友,大都过着安稳幸福的日子,竟然是没什么值得她牵挂的。于是只为了江家老小和远渡重洋的文茵求了个平安。
今日出行,青竹对自己这妹妹着实另眼相看,江家五小姐被养得娇气,往常最不愿出门,怕冷怕晒,走多几步路就疲懒,他没少背过她。今日采薇却精神奕奕,一句累都没喊过,下山时,他跑到她前边,蹲下身要背她,被她一脚踹开,青竹乐得咯咯直笑。
因着没怎么歇脚,下了山时日尚早,青竹便提议去华亭城内逛逛,采薇欣然应允。华亭也就是后来的松江,现下隶属江苏,虽只是上海西郊一小小古城,却也算军事要塞,一直有驻军在此。
比起上海滩,华亭县城道路窄,人少,清静,茶馆酒肆里,也都是一派悠悠闲闲的景致。
这一路确实有些累了,一行人找了个茶楼,准备吃些东西歇息一阵,再启程返回。但青竹是个闲不住的,喝了半盏茶,瞅了瞅外边,见路上人稀,便让采薇歇着,自己拉着程展要去学开车。
江家这个四少爷,是个闯祸好手,江鹤年是不让他碰车的,免得惹出乱子。这次好不容易出来,父亲鞭长莫及,青竹定是不放过机会。程展本是谨记着老爷的话,可到底没拗过撒泼耍赖的少爷。
采薇觉得有程展看着,倒也不用太担心,自己和四喜在茶馆二楼,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古城风光,倒也清静。
只是这清静没持续半个小时,便见程展一个人匆匆忙忙跑了回来。
“五小姐,不好了!”
采薇皱眉看向他,见他大冬天的,出了一头汗,青竹又没见着影子,顿知不妙,问道:“怎么了?”
程展抹了把汗,满脸焦灼回道:“四少爷开车撞了镇守使署的军车,还跟人起了争执,动手打了个一位军爷。对方就说他袭击军人,有乱党嫌疑,被抓进使署了。”
采薇吓了一跳,江家这个四少爷还真是浑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世道,竟然敢同拿枪的人动手,是不要命了么?
她脑子顿时有点乱,霍然起身:“走,快带我去使署。”
程展诶了一声,连忙带路。
华亭的镇守使署是一栋双层小楼,院外一道绿漆大铁门,门口站着穿铁灰色军装,荷枪实弹的卫兵,虽然并不气派,但看过去也有一股让人畏惧的森严。
采薇和卫兵说明来意,倒是没被拒之门外,领着她进了小楼,不过只让她一个人进,程展四喜和小顺被留在外头。
采薇被带进了一楼的接待室,接待她的是一个年轻士兵,采薇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到过。
“你是江/青竹的妹妹?”士兵一脸严肃,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有些温柔。
使署里都是大老爷们,忽然出现这么一个美貌小姐,哪里可能凶得起来。
采薇点头,恭恭敬敬解释:“长官,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哥哥他绝对不是什么乱党,就是不小心撞坏了你们的车,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如数赔偿,还请马上放了他。”
士兵想起自己的职责,赶紧板着脸道:“撞了军车还打军人,是不是乱党还不一定,你先等着,我们审讯完毕再做定夺。”
说完就出去了,只留下她一人在接待室。
采薇也只能等着,眼见窗外夕阳西下,她不由得开始着急。接待室的门半开着,门口站着一个卫兵,走廊上时不时有穿着军装的男人来来往往,军靴踏在木地板,咚咚作响,震得人心脏隐隐发疼。
也不知等了多久,采薇正有些坐不住时,军靴踏在木板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外划过。
门口卫兵敬了个礼。
采薇一愣,虽然只是一瞥,但她还是认出那人。
她很快反应过来,从椅子上跳起追出门外:“谢长官!”
卫兵将她拦住,喝道:“放肆,这是你乱跑的地方么?”
谢煊停了脚步,转身看到几步之遥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