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十月三日上午。
在新垦村找到一个理想的院落。摄像小罗最先发现的,他惊奇坏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荒芜家园。小罗虽然没怎么读我的书,但他认得荒凉。他一眼就认准了。
这的确是难得的一个荒芜家园,低矮残旧的房子,门窗破烂。尤其是院子长满荒草,草一直长到墙根,拥住门。门前的小菜园里长着一架歪斜的西红柿,几行茄子。随意长出的一些葫芦和甜瓜秧扯进院子的荒草里,瓜都熟透了,葫芦都长老了,也没人管。旁边的牲畜圈空空破破的,一架几乎朽掉的牛车被扔在里面。
我们扛着设备去拍这个荒芜的院子时,院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手提菜刀,眼睛斜视着我们。
听村里人讲,这户人家的女人是个傻子,他们在这个破院子前面盖了两间房子住人,这个院子就撂荒了。
“要是个正常的好女人,哪能让这么大一个院子撂荒,早收拾得辙辙顺顺了。”一个村民说。
我们进去时她没有拿刀砍我们,大概她看出我们手中的家伙比她的厉害,没见过,不敢贸然动手。
在她的旧院子里,在她斜视着眼睛的监视下,我们支好升降摇臂,架好机ib.器,镜头对着满院子的荒草缓缓摇过去。
在那些村民的眼睛里,我们是一群头脑同样不正常的傻子。
“这些人脑子有病,村里那么多新房子好院子不照,专照这个破院子。”我听他们说。
无论再过去多少年,这片大地上总会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撂荒一些东西。它就在某个角,某一片田野大地上,我们发现它时,它已仅剩荒芜。
还有更荒凉的,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无原无因荒废掉的人的生命。它们被看上去似乎不错的那些好年景,一日日地掩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