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解看到了崔略商,看到了那张失望之极也悔恨之极的脸。他就从方解的身边经过,缓步走向考场外。在他经过方解身边的时候,方解真想伸出手拉住他。当崔略商看到方解欲言又止的表情的时候,忍不住摇头笑着说了两个字。
再见。
方解的心里一紧,几乎不忍心继续看那张脸。崔略商的表情特别复杂,但毫无疑问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痛苦。
“到我铺子里等我。”
方解急急的说了一句话,崔略商微微怔住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失魂落魄的走出考场,甚至没敢看一眼皇帝所在的位置。如果他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就算那张假的考题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
方解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落寞背影,却不敢试着去体会崔略商现在的心情。
高坐在点将台上的天佑皇帝杨易看着那些考生离场,之前挂在嘴角上的笑意已经渐渐淡去。不过在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怒容,很平静。负责清点离场人数的不是演武院的人,而是大内侍卫处的飞鱼袍。
每一个人都认真的核验身份后记录在案,一丝不苟。
这些离场的考生们都知道,所谓的五年不得入仕,其实他们的前程大半已经毁了,即便是他们自己的家族,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或许回到家里之后,他们的地位将一落千丈。五年,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在他们身上再浪费五年。有五年的时间,底蕴雄厚的家族完可以再教导出许多个他们这样的人。
一念之差。
大内侍卫处指挥使罗蔚然拿着记录好的人名单,快步走上点将台双手呈递给皇帝。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问道:“人数可是对的?”
罗蔚然躬身回答道:“大内侍卫处掌握的人数是三百二十六人,刚才自动离开考场的是三百二十五人,还差一个。”
“是谁?”
皇帝问。
罗蔚然取出另一份名单,仔细认真的和刚刚记录的名单对验过之后低声说道:“回陛下,是江南宁城的毕云韬,他父亲毕达是宁城郡守。”
“苏不畏”
皇帝叫了一声,秉笔太监苏不畏连忙过来躬身等着陛下吩咐。皇帝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拟旨,革去宁城郡守毕达的一应官爵,着大理寺派人赴宁城查抄毕达家产。宁城毕家之人,永世不得录用。”
“喏”
苏不畏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旨意。皇帝指了指下面考场说道:“把那个毕云韬揪出来……杖毙。”
罗蔚然道了声遵旨,直起身子吩咐飞鱼袍去拿人。四五个如狼似虎的飞鱼袍大步走进考场里,一边走一边大声喝问:“谁是毕云韬!”
就在距离方解不到十米的地方,之前在演武院门口还趾高气昂的毕云韬本来就脸色苍白如纸。眼见着大内侍卫从点将台那边下来高声叱问,他竟然吓得啊的喊了一声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跌坐在地上之后,身下湿了好大一片。这一声喊,将很多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军队出身的考生见他竟然吓得尿了裤子,脸上都是鄙夷。而那些世家子弟,大部分人毫无表情,有一些人则是脸有戚戚,似是在同情他。
见那边有人软倒在地,四五个飞鱼袍直接过来。为首的组率一把揪着毕云韬的前襟将他提了起来,冷声问道:“你可是宁城毕云韬?”
“我……学生……是……”
毕云韬支支吾吾的回答了一句,脸上哪里还看得到一点血色?
听他应了,那大内侍卫处的组率如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直接将他拎了起来,转身大步往回走,直到走出去十几步,毕云韬忽然反应过来,一边哭泣一边哀求,两条腿胡乱的蹬着。那组率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索性停下来,抬脚在毕云韬的两腿上分别踩了一下,咔嚓咔嚓的两声,毕云韬的腿骨就被直接踩断。
那组率将毕云韬拎着丢在点将台下面,罗蔚然淡淡的吩咐道:“陛下旨意,无需问罪,直接杖毙!”
几个飞鱼袍扑上来,三下五除二将毕云韬的衣服扒了个精光,架着已经哭喊的哑了嗓子的毕云韬放在一张板凳上,两个人按住他的手脚,另外两个人持军棍一左一右站好,随着一声令下,那军棍立刻狠狠的砸了下来。
噼啪噼啪的声响中,血肉横飞。
片刻的功夫,毕云韬就没了声息。当两个负责行刑的飞鱼袍住手的时候,这个江南大户出身的家伙已经被打烂了半边身子。从后背到臀部,几乎都成了一团烂泥。从苏不畏宣旨到杖毙毕云韬,前后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条人命,就这么轻易简单的没了。可场中几乎所有人,其实对他没有什么怜悯之心。
毕云韬,已经逾越了底线。
飞鱼袍验过生死之后,将那具血糊糊的尸体拖了出去。皇帝看了看地上那一大片血迹,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站起来,缓步走到点将台前面,视线扫过下面黑压压站着的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