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保重
方解和项青牛这样两个人,无论在路上走的多么低调都会引来旁人侧目观看。一个丰神俊朗,一个胖的可亲。有的人胖起来之后就会显得丑陋,项青牛属于那种胖的圆润可爱,那身黑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整个人瞧着就是一个卡通人物似的。
不过,此时的道路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金世雄的军队连绵不尽的攻击,让方圆几百里的百姓能搬走的几乎都逃难去了。方解还记得从西北来长安的路上,尤其是到了江北诸道之后,治安好的简直像是传说中的乐园一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甚至在城市村镇里看不到一个乞丐。
但是现在,战争的破坏力已经彻底彰显出来,曾经的繁华早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满目疮痍。
路上遇到了不少哨卡,方解和项青牛都悄悄避开。他们不想闹出什么冲突,虽然那些士兵想要拦住他们根本就不可能。
项青牛的军队大营就在江北几十里的地方,因为人数上的劣势,朝廷人马的防区不断的被压缩。金世雄的叛军就好像一群到了穷途末路的野兽,早已经忘记了来之前定下的不劫掠不杀百姓的军律,后勤补给跟不上,只能靠抢。所以即便是在偶尔没有战事的时候,军队也会放出去烧杀抢掠。
就好像他们残杀掠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乡亲。
曾经有人说过金钱是改变一个人最快的东西,可是在战争面前,金钱的威力显得那么渺小。战争才是把一个普通人变成野兽的最快手段,当刀子举起来的那一刻就忘记了人性。而当刀子举起的次数多了之后,那些手持屠刀的人其实已经麻木。
他们在家的时候欢乐的来渊或许是因为家人的团聚,或许是因为父母的慈爱,但此时,他们的欢乐部来源于掠夺和杀戮。
扭曲的人性。
“真快啊……”
项青牛看着路上所经过的那些已经烧成了残垣断壁的村落,眼神里都是惊惧:“离开长安城的时候,虽然看到了天佑皇帝在长安城里扬起来的屠刀,可最起码还没有涉及到百姓,所过之处还是一片安详……现在,只剩下一片焦土了。”
看到这一幕一幕,本来寻友小聚的那种期待都变得淡了下来。
“这是必然发生的事。”
方解看到的惨烈远比项青牛要多,不管是在西北还是在西南,方解才是战场上直面死亡的人,而在没有特别需要帮忙的时候,项青牛他们一直在后方休息。方解有一次谈话的时候说厮杀之后的第二天鼻子里呼吸还是血的味道,项青牛一直没体会过。
方解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冒出来的那一层嫩绿:“战争对于百姓,就好像寒冬对于野草,一场寒冬过后,似乎寸草不生。而春暖之际,草还会从化开的泥土里钻出来。人也一样,会好起来的。”
江北的气候比起东疆来说,春天来的稍稍迟一些。方解他们从东疆返回的时候小草已经露头,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江北的小草也才露出头。
两个人看到远处一片连绵不尽的营地的时候,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只要一靠近大营,瞭望手立刻就会发现,到时候迎接他们的可不一定是那个骑老黄牛的黑小子,而是一片箭雨和上千人马。
他们不惧怕这个,但怕麻烦。
“今晚再进去找他?”
项青牛问。
方解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看了看远处的大营:“你把天地元气搅乱一些,那家伙没准就能感知到。”
“为什么不是你?”
项青牛问。
方解舒舒服服的往草地上躺下去:“因为我懒。”
项青牛白了他一眼,施展大周天的手法从百米外擒来一只兔子,嘿嘿笑着说道:“一会儿烤熟了不给你吃。”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扑虎已经活了那么大的年纪,按照道理,他的修为到底有多强?我忽然想到那天在雍州,张易阳来杀扑虎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多此一举了?那家伙会不会故意藏了修为,就算没有咱们帮忙只怕张易阳想要杀他也未必那么容易吧。”
方解笑了笑:“不管他是不是藏了修为,那天咱们出手都值得。最起码有了一个路过某地忽然想起来有一个想见又可以相见的朋友,这不是挺好?”
“路过某地忽然想起来有一个想见又可以相见的朋友?”
项青牛重复了一遍,觉得这话特别好。
“如果能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一个想见又可以相见的朋友就好了。”
他看着手里那只野兔,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一直没有动手。方解看了他一眼问:“怎么?有感而发之后忽然生出了几分善念,不想吃这兔子了?”
“呸”
项青牛呸了一声:“只是……这兔子怎么收拾?道爷我虽然不是吃素的,可真没自己动手收拾过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