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周细媛的动作幅度虽然小，但在场都是明眼人，哪有看不到的。向来要强好面子的陈灵蕴越发觉着挂不住脸。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不好再给程一巴掌，只好拿孩子他爹撒气。飞刀一般的眼神一眼眼的剜着程开运，颇有一种“瞧瞧你生的好儿子”的迁怒。
已经习惯了在老婆儿子中间受夹板气的程开运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正准备开口劝两句，就听裴延笑嘻嘻的说道：“都快中午了，你们先去吃饭吧。让阿在这儿陪我就行。”
话音刚落，就被周细媛拦了下来：“还是别了吧。阿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照顾人。还是妈妈留下来陪你。”
裴延笑着反驳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其实可会照顾人了。我们学校组织义工活动，不论是去敬老院还是孤儿院，阿都特别细心周到。他这人就是嘴硬面冷，其实内心可柔软善良啦。要不然也不会见我落水，立刻跳下来救人。那鱼塘多深呀！多危险呀！一般大人都不敢下来。”
“所以阿其实特别在乎我，他就是不好意思说。”裴延说着，又笑嘻嘻央求陈灵蕴：“阿姨您回去千万别怪阿，他肯定也吓坏了。”
程被裴延一番话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伸手搓了搓手臂，正要开口反驳，就听陈灵蕴颔首附和道：“这倒也是。那就让程留下来陪你。毕竟是他把你推下水，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听到陈灵蕴在“应该做的”四个字上特地咬准了重音，哪怕是心里面还憋着一股火的周细媛和裴镇南，都忍不住哂笑。
这对母子，还真是绝了。
程眉峰一扬，正准备怼回去，右侧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程扭头，就见程绍忍着笑意说道：“那就辛苦我们阿了。中午想吃什么，我叫饭店给你们送过来。”
周细媛对程不满意，但是对程绍这位品学兼优的程家继承人还是非常欣赏的。当下笑道：“还是阿绍细心。”
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家儿子捅出这么大篓子来，陈灵蕴确实有心要请裴镇南夫妇吃顿饭赔罪。毕竟两家除了世交以外，还是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裴镇南和周细媛虽然不太满意程的态度，但事情毕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行人鱼贯离开后，病房里就只剩下裴延和程。
裴延躺在病床上，看着程单手插兜，表情拽拽的走到角落最里边的一张沙发坐下，一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却又碍于母命，不得不留在这儿的憋气郁闷，忍俊不禁的哄道：“阿，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聊天很不方便的。”
程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压根儿没搭理裴延。
裴延继续说道：“你饿不饿？我这儿有水果，要不你吃个苹果吧？”
“那边晒不晒呀？要不你还是坐过来吧。”
“你累了吗？要是想睡觉的话可以过来我这边，我分你半张床，睡沙发太不舒服了。”
“……要不你来床上睡，我去坐沙发也行。”
“你衣服还是湿的吧，要不先换一下。病房里有淋浴，你冲个澡呗。我让人送点换洗衣服来。你先穿我的凑合一下。”
程翻身背对裴延，对某人的喋喋不休充耳不闻。
裴延顿了顿，捂着肚子装柔弱：“饿了，好想吃个苹果。阿，你给我削个苹果吧？”
程翻身坐起，无奈妥协道：“……我给你叫护工，你能别烦了吗？”
“我不要护工，我就想吃你削的苹果。”见程终于有了回应，裴延笑的特别灿烂：“你喜欢看你耍蝴蝶/刀削苹果，你玩刀的样子特别帅。什么时候也教我耍耍呗。”
程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裴延。
裴延又摸着头喊晕：“我是不是脑震荡缺氧了呀。怎么头这么晕，需要吃阿削的苹果才能好起来。”
“我看你不是脑震荡，是脑残。”程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裴延。起身走到床头柜旁，将包裹精美的果篮拆开，掏出一个苹果，坐在旁边削起来。
中午的阳光极盛，金灿灿的目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在程的身上形成一圈光晕。男孩儿的手指纤细修长，一只手轻轻捏着红色的苹果，另外一只手拿着水果刀灵活的转动。冰冷的刀锋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温暖剔透的光亮，将男孩儿的指尖映照的仿佛透明。
裴延的视线又从程的双手渐渐上移到脸上。程玩刀的时候永远都是面无表情的。裴延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见程的时候，是听到有人给程绍通风报信，说有人在校门外堵程绍刚刚升上初中的弟弟。因为程开学第一天，就把收到的一桌子情书扔到垃圾桶里，惹哭了不少女生。
程绍这个死弟控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拽着他往外跑。两人绕了大半个校园，才在学校后门找到了程。彼时程才十二岁。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精致男孩儿穿着一身宽大的校服，坐在红砖围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