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心眼,就去“夜来春”打探虚实。店主说这几天不光于书记没来,逛荡也见不到影儿了。大板牙心里就有了主意,都说逛荡是于海成后屁股上的苍蝇,他走到哪,他往往跟到哪,于海成没了,逛荡也没了,要找到逛荡,说不定就能找到于海成呢。于是她打起了逛荡的主意。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于海成一出门,大板牙也悄悄地跟了出去。三拐两转,于海成没了影子,却在村委会门前的榆树墙里瞧见了逛荡鬼鬼祟祟,缩头缩脑,一副土老鼠的样子。很快,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就在逛荡和大板牙之间开场了。
逛荡瞄着于书记三转两转又去了西山,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因为这条路他走得很熟了,急啥呢,去早了也得等着。大板牙就悄悄尾在逛荡身后,他这个速度,很适合她的跟踪。
大约在上午十点半左右,大板牙把男人的把戏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她不可能让他俩得手后再出面制止,她要赶在他们得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及早地、恶狠狠地扑向窝棚。
这一仗打的,真是天昏地暗,难解难分。光女人撕打下的头发,和点儿黄泥做个火盆是绰绰有余的。
逛荡正在打吨,忽听有人大骂,那边就是咿咿地哭。于书记就左右打圆场儿,“你看你老马,你想哪儿去了,我是看看山场,顺便遇上小徐,只跟她唠唠喀儿……还不快点走呢,小徐子,站着没挨够打啊!”
“暧呀呀,操你妈的于海成,赶上你祖宗了,还一口一个小徐,打板儿供起来得了!”
逛荡并不以为有人打架,还以为他们闹着玩呢。昨晚上又多喝了几杯,太阳一热,就心血发粘,只抬了抬头,又低下去睡起来了。
如果说于书记的背运逛荡负有责任,逛荡的背运只能由他自己负责。
这不,已经喝不少酒了,还出来溜达,天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嘴里还哼着小调,天黑看不见影子.若白天,准保能看见他手舞足蹈的样子。
“正月里来是新年哪,那个‘红高梁’喝得我真解馋哪;
二月里来龙抬头啊,‘夜来春’的好酒那个喝不够啊;
三月里来三月三哪,村干部的好酒像过年哪;
四月里夹种地忙呀,‘二锅头’的冲劲赛过那‘红高粱’啊;
五月里来……”
他不知从哪来的道听途说,再加上自己的切身体会,一边瞎走一边起劲地唱着,突然咕步一声,整个人活生生地平躺下去。昏迷有三四分钟光景,才爬起来摸摸脑门,就长出个大包,也许比鸡蛋还大呢,要是跌在后边,他肯定唱不完“五月里来”了。这下没了闲心,瞅着牙,丝哈丝哈地哎哟半天,才想起骂来:“败大家的,不长眼睛,那个整截木头往道上放……”
木头突然没了,黑影里“啼”地笑出声来。
逛荡吃了一惊,揉揉眼睛,“是人么,那个,不是鬼吧?”
“喝多少猫尿,我的语声都听不出来了,李二,看出来没?”逛荡仔细近前看看,“李二你,瞎闹啥,大黑天伸条腿,摔瞎眼睛那个你给我领道?”
“我给你领道!你也不是我儿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认真假人,我特意找你半天了——走啊,喝酒去!”
逛荡就笑了,“你也会蒙人了……”他虽然糊涂,对李二还是了解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吃懒做,偷鸡摸狗,除了好事不干,啥事都干,是村里有名的无赖,他逛荡虽然贪酒,别人的东西从不乱动一下呢。
“你不信啊?咱们可说准了,别后悔就行!”李二扭身向胡同的那一边走去。
逛荡一愣,突然大喊:“等一等,走起来像个毛贼,着啥急呢。”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李二去了。
走进哪一家已记不得了,只记得一进院子,屋里就像青蛙似地吵个不停:“王老三,就这点活,你还不干?”
“装X呢,上次是哪个爹干的,还能可一个爷爷累死!”
“徐四,你就辛苦点,多点活,多大点事呀!”
“行了,少跟我装犊子,今个就是把牛皮吹碎了,我也不干!”
“哎,不是让李二找逛荡去了么.死哪去了?”
李二就在外边叫骂:“你爷爷回来了!”
逛荡跨进门口,见地上躺着四五只死鸡,里屋坐着王老三、徐四、马五、赵六等四五个人,地中央的桌子上还摆着麻将。他们一见逛荡,都乐得跳起来:“祖宗,可把你盼来了!逛荡大叔,咱们可丑话说在前边,那几只鸡拔毛、扒膛、炖烂都是你的活了,完事儿烧酒管够.鸡肉管吃,干不完挤出你卵子儿别怪哥们俺们不仁义!”
逛荡往屋里看一看,见墙角处放着十多瓶“红高粱”,就咂咂舌头,去厨房烧水拔鸡毛去了。
三个小时后,鸡炖好了。一伙人便收拾起麻将,端上菜,启开酒,就吃喝起来。很快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