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荡忽然感到呼吸困难,就双手猛地抓住交警扼他脖子的大手,打起提溜。身旁的胖交警看这种形势,已来不及多想,对准逛荡的屁股,狠命踢过去。
逛荡“哎哟”一声,松开手蹲下去,用手捂着屁股半天一动不动。
胖交警听到叫声,知道自己出脚太重,赶紧走过去像检车似地查看,只见逛荡后屁股哗哗地淌出水来,又见那痛苦的样子,以为膀胱给踢碎了,赶紧对那位交警使个眼色,便告诉王臣“看你也是初犯,又是农民,下不为例,赶紧扶那位大哥走吧。”
王臣也不知道逛荡给交警击中哪个部位,看看交警已经走开,就上前扶他,“咋样,给踢坏哪了?”
逛荡拍拍裤子后边的一个兜子:“‘夜来春’老板送给的半瓶大肚儿好酒,别这个兜子时,那个还没舍得喝呢!,那个给踢碎了……”逛荡不停地拍打脑袋,显出很痛苦的样子。
王臣见交警已经走远,赶紧拉起逛荡:“赶快上车,到街里卖完西瓜给你买两瓶酒补上。”
“说话算话,谁不算话,那个是这么大个的!”逛荡猛一下站起来,颠着屁股朝车斗里爬去。车走出多远,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给交警踢碎酒瓶子的地方。
王臣带逛荡进城贩了十多次西瓜,效益很好。他干活虽不抵一个,却很揽生意。同样地卖西瓜,逛荡往那里一站,许多人就有意无意走过来看看,顺脚把瓜也买了。有人还东拉西扯地和逛荡扯起来没完没了。有调皮的小伙子故意朝逛荡那黄瞎瞎的头上摸一摸,他也不恼,还笑着说:“老了,年轻时那个可不这样。”小伙子就说:“我看年轻时也这得味。”逛荡就笑笑,“来个大的,保沙保甜呢。”小伙子就说:“像你脑袋这么大的就行。”随手挑个大西瓜过秤。有的今天买了又问逛荡的车明天还来不来了,和这哥们扯一扯心清清爽着呢。所以他跟着卖瓜回头客很多,一些常年卖瓜的人心里都忌妒了。
王臣就觉得和逛荡在一起合财,干不干活都在其次了。所以瓜罢园后,他又向城里送苞米、送木材啥的也都带着逛荡,干多干少也不跟他计较。逛荡也很高兴,天天进城,有吃有喝,还想啥呢。
这一天王臣他们进城送苞米卖了个好价钱。王巨高兴之余,就说要和逛荡好好喝一顿。一进餐馆还没有坐下,餐厅里的服务员就捏着鼻子跑出去,小声对老板说,来了个脏鬼,简直臭死人了。老板瞪服务员一眼,“不许胡说,顾客就是上帝,什么臭不臭的。”就亲自进来点菜。果然名不虚传,五十多岁,胡子拉茬,身上的汗泥横一道子,竖一条子,鼻子里不时有鼻涕流出来,也不换掉,只用胳膊一揩,整条胳膊斑斑疖疖,挂满了鼻涕嘎巴,一条灰白难辨的布衫搭在椅背上,上边的盐渍像一个个地图图案,脚上的黄胶鞋一抬,那股臭味,你就闻吧。老板就忍着恶心,一样样问他们都想吃点什么,好歹也是顾客,别让服务员给惹跑了,现在的买卖不好做呀!
王臣所说的好菜,无非是尖椒炒干豆腐,大豆腐拌葱,凉拌黄瓜,芹菜炒土豆丝之类的便宜菜,最后一个酸辣烫他犹豫了半天才决定点上。逛荡吃菜不挑,有酒就行。现在虽不像过去见酒像见了老爹,对酒还是极有感情,且喝一喝就有些失控。王臣却不会让他失控,喝有二两水酒,就说头晕,不行了,剩下的匡大哥包了吧,却不再添酒,这点酒搁逛荡身上算个啥吧,好在餐厅的窗台上还有两个半瓶白酒,服务员嫌他有味,很少进屋,逛荡就把那两个半瓶酒收在一起,一口气喝干净,又拣起一个空酒瓶子,塞进屁股后边的兜子里,万一有散装白酒,就派上用场了。
两个人从饭店出来,里边喊喊喳喳热闹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个啥。王臣又去附近商店进了点食品和小百货两个人才上路回家。
深秋的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太阳一落就开始凉爽,九点钟后就有些冷风刺骨。逛荡的布衫白天无处搁放,一条裤子让汗水打得精湿。现在可好,部披挂上身,仍冷得发抖,车一跑又带起嗖嗖的冷风,真是雪上加霜。他在食品堆里找了一块破塑料布披在身上,挤在烟箱和酒箱的空隙里避风。随着车斗有节奏的颠簸,加上白酒的帮助,不除半袋烟工夫,竟甜甜地睡着了。逛荡是个爱做梦的人,这次也不例外。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天,他正在一座城市里行走。这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光高楼他就仰酸了脖子,也望不到顶尖儿。正疑惑从这里上去能否踩到天上的云彩,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走到他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个大礼,极温和地对他说:“我是平等国的国民,专给国王做秘书工作,听说您在家乡受尽凌辱,国王想给您平反,还将重用。”逛荡十分感激,还有把他当人,还要重用他的国家?就认真地回了一个大礼,然后跟着青年人去见国王。国王对他十分热情,给他让坐让茶,还拿好酒好菜款待他。还说我们这里吃喝都是随意,只是不能误了工作。国王只吃一小碗米饭,喝了一小杯水,就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逛荡吃饭喝酒。逛荡碍于面子,也只吃了一小碗米饭,喝了一小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