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人很多。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孤身一人，有出双入对，还有成群结队。他们笑着，聊着，勾勒出众生浮图。一沙就是一个世界，何况人流不止的市中心？
沈曼君像是一个孤儿，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上，她没有开车，也没有找一个走路的伴儿，她走着，哭着，走了很远，哭了很久。她走累了，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人一旦停下脚步，就容易回忆，回忆过去。好的，不好的，开心的，痛苦的。都会纷至沓来，钻进她的脑袋。
她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回忆，她提心吊胆的让自己保持清白，大脑的清白。她用尽一切去忘记今日之前的每一天，尽管那是痛苦的，可怕的。但她必须这么做。
“沈曼君，难道连杀父之仇都不报了么？他是的生父，纵使有千般错，对又岂非假意？”
“沈曼君。难道还不了解他？他为付出的，承担的，难道还不够多？若非为了，他又怎会卷入这场风波，险些丧命？”
“……”
脑海中仿佛有两个人在对话，她们肆无忌惮的摧残着痛不欲生的沈曼君。完全不在乎沈曼君的感受，用最恶毒，最丧心病狂的话语在她伤口上撒盐。令她呼吸不缠，几近窒息。
她从白天走到了夜晚，走到了寒风肆意，走到了星月高悬。但她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又或者，还有什么地方能收留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港湾。
“天下之地，难道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么？难道——就容不下我沈曼君一人？”
路的中央，有一辆大货车急速驶来。照亮了整条街道，也遮挡了沈曼君的前路。
她迈动脚步，无视红灯的提醒，走向了马路中央。
嘟嘟——
刺耳嘹亮的车鸣声催赶着沈曼君，很明显，货车司机被沈曼君的忽然出现吓坏了。
嗖！
一道黑影出现，以闪电般的速度搂住闭目等死的沈曼君，向马路对面奔去。
“靠！他妈瞎眼了？”
货车上传来司机的高声咒骂，听其声音，明显还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恐惧。
沈曼君睁开眼，只见一脸担忧的萧正站在面前。他松开了手，手足无措的站在沈曼君面前，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她在寻死。
跟了沈曼君一路的萧正心如明镜。可即便如此，萧正能做的，也只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不敢干预，也没有资格给予任何的意见。
“来了？”沈曼君脸色暗淡，只是很平常的问了一句。
“我一直在。”萧正声线低柔的说道。
“我曾经多希望一直在。”沈曼君情绪平静，仿佛经历了刚才的九死一生，此刻的她变得安详多了。“即便抛下所有，什么都不要。”
萧正心情万分复杂，嘴角苦涩道：“我会一直在。只要需要。”
“需要？”沈曼君哑然一笑，惨淡道。“我唯一需要的，刚才也被破坏了。”
“这不是应该走的路。”萧正低声道。“我也不希望这么走。”
“还有别的办法吗？”沈曼君反问道。“觉得，我应该怎么走？又能走到哪里？”
“我知道。不会原谅我。”萧正苦笑道。“如果愿意，就杀了我，为父亲报仇。”
“杀了？”沈曼君颤声道。“我怎么会杀了？我又怎么舍得杀了？”
萧正情绪跌宕，激动道：“既然能放我一条生路，为什么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我还有生路吗？”沈曼君问道。“我的生路在哪里？”
“有！”萧正字字有力的说道。“还有大好的前途，这绝不是唯一的选择！”
“我活给谁看？”沈曼君颤声道。“告诉我。这世上还有谁值得我活下去？”
萧正本想脱口而出，可想了想，自己何德何能，还有脸面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语？
可如果不说，又该如何劝下去？
今晚的沈曼君让萧正感受到了害怕。这个女人，真的会死，死在自己面前。
“我。”萧正抬头挺胸道。“我对不起。我欠了一条命。能好好保重自己，留着命来找我还债吗？”
“还债？”沈曼君摇头道。“不欠我的。也不用还债。”
萧正沉声道：“不需要我还不代表我不用还。这是两件事。”
“那打算怎么还？”沈曼君颤声说道。“能还清吗？”
萧正盯着沈曼君那双美丽，却又无比绝望的眸子，咬牙说道：“用一生来还。只要活着，我就一直还。”
沈曼君双眸含泪，矛盾而痛苦的说道：“好。我活着。活着等还债。”
萧正，说了，会用一生来偿还。记住，记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