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色朦胧。骤然间,所有人都听见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像是骨骼缓缓被人拉开。

    面前站着的灶神逐渐高大起来。他身上这件白袍慢慢被撑起,  里头的身体如同竹笋一样被拉长——

    那是一具绝不能被错认的成年男子体魄。

    在场有人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呆呆看着这一幕,  仿佛仍处在梦中。

    灶神的手搭在面具的边缘。那只手宽大修长,轻而易举地罩住了半张脸。手指微微用力,  傩面便从他的脸上剥落开来,露出后头藏着的面容——

    那张面容俊美深邃,从眉眼到轮廓,都与身旁的神像如出一辙,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这种无差别让众人愈发心头狂跳,张着嘴,连半声惊呼也无法发出来。

    “你猜对了。”

    他淡淡道,凝视着对面青年的脸。寇冬分明还戴着面具,  却隐约有种错觉,  仿佛他要被这样的目光穿透了。这目光溶解掉了他的皮肉,  钻进了他的骨血里。

    “所以你真是?”

    有傩面愣愣道,  “你是神?”

    灶神没有回答。他甚至连一个余光也不曾给男人,  只专注地看着面前人。

    “你回来了,”他道,  “我很高兴。”

    寇冬皱起眉,  因为这一声“回来了”而隐隐生出了点怪异感。

    但男人并未再向下说。他只是将手伸向寇冬,低声道:“来——”

    寇冬望着他摊开的手心。

    “来,”邪神再次不容拒绝地道,“你通过了这场游戏,  我要带你去看你的奖品。”

    “什么奖品?”

    有人猛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猛然看向寇冬,“凭什么他可以拥有奖品?”

    系统提示:只有玩家开启隐藏剧情,才可获得相应奖励。

    “什么隐藏剧情!”说话的傩神却然不吃这一套,指着寇冬,“他办事根本不按规则走,想怎么来怎么来,这也叫剧情?——他不就是胡乱指了一通?”

    没有人接话,反而有人低声提醒道:“别再说了……”

    再说,与游戏规则相关的话便要冒出来了。团队副本曾经要求过每个人,不可提及“游戏”两字或任意游戏名,也不可暴露现实中的真实身份,这些限制说的清清楚楚。

    没有人想知道,不按规则走的结果会如何。

    说话的傩面却然不管这些。他这几天既没有被抽签筒抽取到,也没有被人指认,硬生生苟过了这几日,如今眼看着副本就要结束,反而惦记上了贡献点。

    “那也该有我们的一部分!”他对着邪神嚷嚷,“我们是一起的!凭什么只给他一个人?”

    邪神将头转过来,黑的看不见底的瞳眸凝视着他。未知是能让人心生恐惧的,尤其是这样强大的力量所给予的未知,在这股力量下,众傩面面具下的脸色都禁不住发白、后背发冷,唯有说话的男人理直气壮,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原本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因为抢劫过几次,还蹲过牢-狱。只是在牢里头越发学会了口无遮拦,最终猛然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看你们这个游戏,就是在给他开后门!”

    “……”

    这句话说出后,场中忽然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了“游戏”。

    这时的安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男人也多少察觉到了。纵使他自认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意之中说出了违禁词,头皮猛然一麻。

    可他在这种提心吊胆之中等了等,并没看见发生什么。天还是同样的天,血月还是同样一轮血月。他还好好站在这里,平安无恙。

    这种平安,重新给了男人勇气。他将头一昂,反而瞪了在场人一眼。

    “怕什么!”他骂骂咧咧道,“一群胆小鬼——”

    他的话没能说完。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有一只惨白的手骨骤然从地下破土而出,牢牢拽住了他的脚踝。

    随后,有更多的手骨钻出来。它们密密麻麻,简直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成群结队地向着男人身上攀爬去。男人拼命地将它们向下打落,可它们数量实在太多了,握得也太紧,毫不留情地拧住他的胳膊腿——只不过是转眼间,男人就被这白惨惨的骨节所覆盖了。

    从头,到脚。

    这画面如同一群白蚁在啃噬大象。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尖叫,像是出于撕心裂肺的疼痛。寇冬从那些手骨的缝隙里看到了一点血红的颜色,才明白它们在干什么。

    它们扒开了皮肉,在吸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