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长时间睡不好觉导致的。
看到大伯这副样子,杨若晴心里漫过一股怪怪的滋味。
很矛盾。
说不上心疼,可也谈不上畅快。
有的,只是对生命无常的唏嘘。
在疾病和死亡面前,人,真的是太弱小了。
每个人都有这一日,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
包括她自己。
屋子里,又响起了杨华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这让她的心情,突然就沉重了几分。
她也走进了屋子,来到了桌边,给杨华安倒了一碗温热的茶端了过去。
“大伯,喝口茶顺顺气吧。”她道。
杨华安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端茶给自己的杨若晴,挤出一个苦笑来。
“晴丫头啊,大伯这病,看来是不行啦……”
他道,伸过枯槁般的手指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
“大伯别多想,好生吃药,好生养着……”
那些违心的话,即使是善意的谎言。
在面对着这样一个病入膏肓,已被死神宣判了的人面前,她还是说不出口。
“公公,吃饭吧。”
曹八妹把碗筷递了过来。
杨华安的视线落在那堆得高高的饭头上,是好菜……
他赶紧把茶碗放在边上的小凳子上,接过了碗筷。
曹八妹道:“公公你慢慢吃,吃完了就把碗筷放小凳子上,回头永进来收拾。”
“那啥,我和晴儿就先回去了。”
然后,曹八妹看了杨若晴一眼,两个人转身还没走两步。
“二媳妇,你等下。”
身后传来杨华安的声音。
曹八妹怔了下,随即转过身来,望向床这边。
杨华安并没有吃饭菜,他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曹八妹高高隆起的肚子。
盯得曹八妹有些不自在,不由想起了刚成亲那会子,公公贴在墙洞缝隙上偷窥的事。
嫌恶的心思刚刚浮起,杨华安的声音再次传来。
“二媳妇,你这肚子,多大月份了?”他问。
曹八妹怔了下,没想到他会为这个。
“七个多月,快八个月了。”她道。
杨华安点点头,原本黯淡无光的眼底,露出一抹微弱的光亮。
“还有两个月就能生了。”
“我一定要挺着,亲眼看一看我孙子,我才能走……”
……
离开了老宅,走在回村口的路上。
曹八妹还在回味着杨华安最后的那句话,心情不能平静。
“想不到公公他,还有这个心愿,我真担心他挨不到孩子落地……”她道。
杨若晴也是满心的感慨。
“是不是人到最后,都会发现有好多好多的事没去做?有好多好多的遗憾,没去抚平呢?”
她自言自语道。
“或许是吧!”曹八妹道。
杨若晴吁出一口气:“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才说,人要活在当下,就是这个理儿。”
……
自打俩双子上门之后,接下来,真正的进入了暑天了。
天热了,雨停了,阳光灿烂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水灾来了。
今年的这个时候,庄稼正在疯狂的生长,大家伙儿早出晚归,田间地头一片生机勃勃。
如此灿烂的阳光,却照不进老杨家大房的黑暗和压抑。
为啥?
杨华安的病,一****的在恶化。
原本他一天还能吃下一碗饭,还能靠着床头坐一会。
老杨头和杨华忠这些兄弟们去看他,他精神好的时候,也能说两句话。
现在,他已经两天没有吃半粒米了。
都是靠着杨永进和金氏喂他几口糖水和米汤吊着。
药也喝不进了。
躺在那里,眼睛半开半闭,最后,低烧不断,时不时说两句胡话。
“你们大哥,怕是真的不行了。”
老杨家的堂屋天井边,老杨头一脸沉重的对杨华忠等人道。
“先前我去看他,都认不出我是哪个了!”
“永进看他,抓着永进的袖子,喊永进‘爹’……”
杨华忠兄弟们听老杨头这么说,一个个也是心情沉重。
杨华忠道:“估计就这两日的事了,大家伙儿都把手头的活计安排下吧,好腾出功夫来!”
杨华明和杨华洲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