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留?”谭氏突然笑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扭头问老杨头:“你个糟老头子,问这种糊涂话,”
“拿到了东西我不回来我留下作甚?难不成我要留下给王洪那个老鳏夫浆洗?”
“还是我要留下来服侍徐巧红那个浪蹄子,给她端茶倒水?嘁!”
谭氏给老杨头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又对杨华梅这温柔一笑:“梅儿你莫要出来,娘拿到东西就回来了,很快的哈!”
这语气,就像叮嘱小孩子似的,直到谭氏和老杨头走出东屋门好一阵,杨华梅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的她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这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了,重回爹娘的膝下,被爹娘呵护着。
杨华梅坐回桌边,倒了一碗茶,慢慢的喝着,幻想着自己当真就是个孩子。
在之前的将近二十年里,每次她回到娘家,回到这东屋,虽然没有人催促自己离开,但是这心理上总感觉存在一种紧迫感和催促感。
总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外嫁的闺女了,这里不再是属于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在老王家那边。
那里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们,自己不能久待,得赶紧的回去,不然孩子们见不着娘着急,要闹。
还有一些家务方面的事情,也需要她回去料理……
所以下意识的就自己给自己催促,逼迫了。
此刻,重新坐回娘家东屋,没有了那些羁绊和束缚,自己想怎么待久怎么待,自己想坐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这种感觉还别说,蛮轻松的。
只是,这种轻松的感觉,虽然像极了当年待嫁闺中,可是,这种感觉熟悉却又陌生。
有些东西,一旦过了那个年纪,好像就再也不是从前那般原滋原味了。
老王家,老宅。
徐巧红还在床上哼哼唧唧,嚷嚷着她的腰断了,打发小黑去把旺生请过来。
小黑出门去叫旺生,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旺生不在家,去了邻村出诊,说不晓得啥时候回来。”
“哎哟哟,叫你请个大夫都不会,这是要整死我吗?”
“旺生不在家,他们家不是还有个老的大夫吗?你把他叫过来啊!”
“啊?巧红姐你说的是福伯嘛?那恐怕不行啊,福伯上了年纪,好几年就不轻易给人出诊了。”
“为啥呀?他是皇帝嘛?上了年纪就不给人出诊?有银子不赚那是王八蛋!”
听到徐巧红在床上骂骂咧咧,小黑站在床前也是一脸为难。
“巧红姐,不是我不给你把福伯请过来,真的是他不出来啊,人家好像也不差那几个钱。”
“除了,除了骆家需要,他可能会出诊,其他地儿给钱他好像都不去的,这事儿我们村里人都晓得!”
福伯和旺生父子,都是村医,他们家能在长坪村发家致富,主要都是因为挂靠了骆家。
福伯时代,福伯就跟晴儿表姐一块儿搞运输队,搞山里的药田种植,即便现在,福伯虽然不给人出诊,可药田那块依旧是福伯在主要打理,把关,听说福伯每年年末到手的分红,都远比一家七八个壮汉种庄稼赚的钱要多!
再加之旺生行医……
你说,这家缺钱吗?这家是真的不缺钱啊!
“我疼啊,我腰子要断了,小黑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管我死活吗?啊?”
徐巧红在床上冲小黑吼叫着,披头散发的样子,猩红的眼,讲真,把小黑吓到了。
他脚下往后退了两步,有些错愕曾经的神仙姐姐现如今怎么没那么好看了啊?
但是,小黑对徐巧红的惧怕,那也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
“巧红姐你别急,我这就驮你去福伯家就诊,老大夫不能过来,咱就自个过去!”
徐巧红没辙,但是后腰火辣辣的,她实在没辙了,只能咬着牙吩咐小黑:“搞快搞快,带我去那个老家伙家!我这要死了!”
就这样,小黑驮起了徐巧红连夜往福伯家那边去。
小两口到了院子里,迎面就跟一人遇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过来拿东西的谭氏老太太。
“嘎……嘎婆?”
小黑脚步顿住,盯着谭氏,莫名恐慌。
谭氏恶狠狠瞪了一眼小黑:“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狗东西,我可没你这种白眼狼外孙!”
小黑满脸讪讪。
讲真,他虽然是饕鬄再世,见着吃的就挪不动步子和眼睛。
可他的脑袋到底没被驴踢,也没被门板夹过,更没有进水。
该懂的道理,基本也都明白,只是作为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这个阶段的他并没有这个时代的其他同龄人那般成熟稳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