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骂完了照例把小马扎夹在腋下往家的方向走,老杨头赶紧推着轮椅跟上。
黄氏走了几步,扭头瞪着老杨头“你个老东西有家不回,跟着我做啥你要死啊”
老杨头笑呵呵的,一脸和善的道“侄媳妇,冤有头在有主,欺负你的是别人,又不是我,我对你是没有坏心的。”
黄氏转过身来,朝老杨头这边狠狠啐了一口。
“你个讨好卖乖的老东西,杨家三房五房不都是你的儿孙他们欺负我们老张家,你还想撇清”
老杨头好脾气的赔着笑“侄媳妇,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对他们也是气肿了心啊,要是搁在十年前,决计不是这个样子,如今我上了年纪,腿也瘸了,镇不住他们,让你,让癞子,让你们家受了委屈了。”
黄氏撇着嘴,恶狠狠剜着老杨头,有些搞不清这个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跑来跟她这说软话。
“不管咋样,你们是一家人,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离我远点”
撂下这话,黄氏扭头跑了。
老杨头喊了她两声,她不搭理,跑得更快了。
老杨头一脸失落,心里有种患得患失的东西涌过,这种感觉,五十年前跟谭氏相亲的时候,他曾经有过。
后面这几十年就再没有了,如今,七十古来稀的年纪了,竟然在黄氏身上找到了。
老杨头感慨万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轻叹一口气,此刻,是如此的力不从心啊
傍晚,杨华忠从外面收工回来,发现鲍素云,曹八妹,赵柳儿,甚至杨华梅几个都在。
妇人们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一个个面色都不是很好。
瞧见杨华忠回来,曹八妹和赵柳儿皆起身告辞。
鲍素云也找了个借口走了,就留下杨华梅跟孙氏坐那。
杨华忠看着走了的几个,一头雾水,“咋啦咋我一回来就走了好几个你们在说啥我不方便听的话呢”
他朝桌子这边走来,边跟孙氏和杨华梅这打趣。
孙氏笑了笑,起身给他倒茶。
杨华梅拉着一张脸,“三哥,你说咱爹是不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啊都一把年纪的人了,黄土埋到脖子根,咋还有那些花花心思我这脸,都要被他给丢光了”
杨华忠一脸迷糊,“啥意思啊咱爹做啥不好的事了”
合着先前她们几个凑在这儿,都是在说这事儿
杨华梅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脸啊,真是没法出去见人了,这几天村子里好多人都在嚼舌根子,说咱爹稀罕那癞子婆娘。
黄氏每天在村口老枫树底下发疯骂人,咱爹风雨无阻做她的听客,听得笑眯眯的,就差没有给她抚掌叫好了”
听到亲妹子的这番话,杨华忠感觉晴天打了个霹雳,整个人瞬间石化。
“还有这样的事儿是别人背后嚼舌根子还是咋地咱村有些妇人们听风就是雨,咱也不能一味的被她们给牵着鼻子走。”
杨华忠说道,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底气。
村里人喜欢背后嚼舌根子,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杨华忠突然又想起前几日老四跟他这说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孙氏把茶放到他的面前,轻声道“今个桂花跟我说,说看到黄氏回家,咱爹跟在后面送,还主动跟她搭讪。”
“啥”杨华忠的眼睛瞪了起来,嗓子也粗嘎几分。
杨华梅抬手捂着脸“我没脸见人了。”
孙氏苦笑“桂花原本还担心咱爹会不会是找黄氏骂架,毕竟黄氏天天坐在枫树底下对咱指桑骂槐,桂花原本还担心待会骂起来黄氏撒泼把咱爹连人带轮椅给掀翻,正要过去打圆场,就听到咱爹跟黄氏搭讪的话”
“他都跟她说啥了”杨华忠黑着脸问,声音如闷雷,头顶上罩着一团乌云。
看到他这副样子,孙氏缩了缩肩膀,都有些不敢往下说。
“你说”杨华忠沉声催促。
孙氏咬了咬唇,只得豁出去了。
“咱爹说的话,半句指责都没有,都是安抚和体恤老张家的话”
“砰”
杨华忠扬手把手里的茶碗摔到地上,茶碗碎了个稀巴烂。
孙氏吓得不敢再说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杨华梅起身来到桌边,对坐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的杨华忠悲愤道“三哥,我就是想不通,咱娘陪着咱爹五十多年的夫妻了,咱娘还没死呢,咱爹咋就有那些花花心思了”
“他也不掂量掂量自个,都七十三的人了,咱村能七十岁朝上还没死的老汉,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别人家老汉都老老实实的,咋他人老心不老呢”
“梅儿你这就不懂了吧男人嘛,一辈子就喜欢年轻的,咱娘都六十的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