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小环的心里真的好纠结啊。
她绞着自己的衣裳角,眉头蹙着又松开,松开又蹙起。
“那啥,我听周旺哥的,他说咋样就咋样吧!”小环道。
骆大娥期待的目光里,明显有了一丝失落。
骆铁匠和周旺他们也都有点……
小环别过头去,咬着唇,不说话。
杨若晴见状走了过来,扶住小环的肩膀对众人道:“大娥姑啊,你也别觉着失落,有些事情呢,做了就是做了。”
“就跟那手指头似的,你割破过,就算后面肉又长起来了,总会留下那么一条淡淡的疤痕。”
“何况,你以前对小环做的那些事情,可不仅仅是往她手指头上划一刀,而是从她肚子里活生生弄掉了一个娃,一条命!”
“大家都是做娘的,你能为了周霞命都不要,就要能理解小环的心情。”
说到此处,杨若晴看了眼早已红了眼眶的小环一眼。
“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我看来,小环能做到这个份上,重新接纳你,她真的是一个贤良的好媳妇。”
“换做别人家的媳妇,早就趁你病要你命了,她还给你炖了鸡汤带过来,你呀,就知足吧!”杨若晴道。
这一番话,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也都是实实在在的话。
骆铁匠和周旺都连连点头,先前对小环的那一点点不悦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都是心疼和赞赏。
而骆大娥呢,则羞愧得哭了起来。
“小环啊,是婆婆不好啊,闺女啊,让你受委屈了啊,婆婆跟你赔罪啊……”
骆大娥哭着,挣扎着要下地来给小环下跪磕头。
小环吓得赶紧冲过来扶住骆大娥:“婆婆,你是长辈,你给我磕头这不是要折我的福吗?”
“只要你往后当真改了,好好的跟咱一块过日子,我们……我们还是一家人!”
小环这话,让骆大娥的心里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她怔怔看着小环,又看着牵着小环衣裳角的那个怯生生望着自己的孙子。
骆大娥心里豁然就开阔了起来。
“多谢你们还能不嫌弃我,还能要我跟你们一块儿过。”
“我的余生,就是用来恕罪的,我一定踏踏实实的陪着你们,到我老死的那一天为止……”
从周家村回去的这一路的马车上,骆铁匠心情大好,坐在车厢里,还不时哼几句小曲儿。
都是这一带的小调儿,都是妇人们在山上采茶的时候唱的。
男人女人们隔着茶山对歌,你唱一句我唱一句的,自娱自乐。
这调儿很婉转,很好听,将当地的乡音融入了其中。
跟前世杨若晴听过的黄梅戏的调调有八成相似。
“棠伢子,你听,你大伯这唱曲儿的音色还真是不赖呀!”
坐在马车前排的杨若晴忍不住拿胳膊肘轻轻碰了下骆风棠的手臂,压低声道。
骆风棠扭头朝身后的车厢瞅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扬起唇角笑了笑。
“好久没听我大伯唱曲儿了,这是心情好着呢。”他道。
杨若晴呶了呶嘴,“那必须的呀,今个这老兄妹化干戈为玉帛,大娥姑姑又正式表态往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大伯心情愉悦,心口的石头放下来啦。”
骆风棠点头,“是的,但愿我姑姑能言行一致,别再让我大伯和周旺哥他们失望了。”
杨若晴挑眉,“咋?听这话音,你对你姑姑好像还存疑啊?”
骆风棠苦笑,“因为她从前劣迹太重,我一时间还不太容易放下防备。”
“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给验明一切的。”他道。
杨若晴再次点头:“没错,咱先持保留态度,以观后效吧!”
“嗯!”他道。
车厢里依旧歌声悠悠。
杨若晴扭头看了眼,然后对骆风棠道:“今个夜里我下厨,整几个好菜,夜里你陪咱大伯好好的喝几盅?”
骆风棠道:“媳妇你今个第二回批准我喝酒?不怕我醉?”
杨若晴道:“今个乐呵,破例!”
骆风棠凑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喝醉了,怕是要做坏事的……”
杨若晴看了他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东西。
“你个没正经的,大伯还在呢,你瞎说个啥?”她同样压低声,嗔了句,并抬手轻拧了一把他的手臂。
骆风棠嘿嘿的笑,高兴得合不拢嘴。
“成,那我就不瞎说,夜里喝醉了瞎做就完事了!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