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更)
云霄的话让很多人恍然,说了半天,还是要让大家少捞点。说得在理,可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就算有些商户没有读过书,却也明白其中关键,这些商户当中多数都是卖米卖粮,或者经营布匹之类的民生物资的,虽然大灾的时候或许可以靠囤积居奇捞上一把,但是大灾到来的时候,百姓兜里的钱早就在大灾中消耗殆尽,就算你有本事把价格抬上天去,能卖出去的东西也是寥寥无几,反而还要担个奸商的罪名,碰上黑脸官儿,那是要掉脑袋的;遇上个跟自己一样心黑的官儿,一旦老百姓造起反来,自家连祖坟都保不住。
而且,大灾之后,百姓们都已经潦倒至极,购买力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恢复过来的,这对普通商户来说无疑是致命打击。所以,每当大灾,无论百姓或是守法商户,损失都是巨大的,真正能从大灾里面捞到钱的,都是一只只官商勾结起来的看不见的黑手。这种情况下,百姓们一旦闹事,首当其冲的还是那些普通商户,别指望不破产,能保住性命就算好事。
不过道理懂虽然懂,可让他们从指缝里漏点出来,多数人还是不情愿的。虽然眼前的这位当官儿的青年给大家做出的远景规划很美好,整个河洛一带若是真的实行起来,也会就此繁荣,可让自己出银子,无异于割自己的肉啊!云霄期待中的叫好声没有,反而每个人脸上都是神色复杂。
云霄也不着恼,笑了一笑,慢悠悠地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儿我先点一点,也好让诸位同僚和洛阳父老们心里有数。我也知道,各朝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逢年过节各地各级都会给当官儿的一点孝敬,说实话,刘某不缺钱,这孝敬咱们就免了,至于省下的银子怎么花,希望刘某刚刚的话没白说;刘某总管河南路军民政务,官员提拔补缺自然也是刘某的事,打今儿起,各县政绩考评不以收上来税赋为准,而是以刘某派专人到各县秘密考评各县佃农、佣工、仆役等一年实际挣得的银钱为准;各级官僚的俸禄也不固定,我就定个规矩,县令的年俸直接折米十石,这是定例,不变,另外再以当地三等伙计或是庄户人家缴纳赋税之后的月钱收入的二十倍折银,哪个县的百姓兜里钱多,哪个县的县令不但发财而且升得快,自然哪个县的士子得到补缺的机会就快;当然,你若是心黑一点,我敢保证,你这个县的士子补缺的速度更快!有那么多钱存在府库里顶屁用,大军的粮饷有屯田自给,不用咱们操心。除去上交应天的部分,府库里只要留下预备灾荒的银粮即可,多下的钱,各县多修整道路,疏通水利,开垦荒地,这样冬日里百姓们也能有个挣钱粮的去处。这些地方一旦修整完毕,来年可也是一项收入。各地的商家士绅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走家串户卖点小东西,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
这一下,整个席面沸腾起来。云霄的一番举措,一下子讲所有阶层一网打尽,而且,相当有“钱景”,单是各县冬日大兴水利、开垦荒地需要采买的材料,就足够让商户们过个肥年了。将来若是真的能将整个河南路的官道、水路整顿一番,那对商户们来说,绝对是一大利好消息。
云霄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他也没打算这些人立即就将自己的话部消化掉,当即举起酒杯朗声道:“五味已具,想必诸位也是饿得紧了,刘某先饮,多谢诸位捧场!”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朝云霄高举示意,随后一饮而尽,宴席算是正式开始。
云霄放下酒杯落座,看着满桌的菜式,朝柳飞儿和蓝翎微笑道:“幸好中午胡闹了一顿,要不然,看到如此手艺,恐怕吃相就难看了。”
柳飞儿含笑道:“你这人,刚刚说了点正经的,怎么这会儿就胡话起来?也不怕小侄女笑话。”
云霄这才注意到,同席的除了韩清和沐英之外,还有那个称自己“打秋风”、“金山”的小丫头。云霄这一席没人敢跟他们挤,但是算上韩清和沐英也只有五个,柳飞儿便拉着本应该伺候着的小丫头硬是按了下来,凑到了六个人。
云霄看了小丫头一眼,笑道:“先打秋风再变金山,呵呵,这会儿再笑话一下也无妨。”小丫头脸色一红,眼睛却骨碌碌地转了起来,只一息的功夫,便道:“打者,手中一丁,秋风自西而来,西为金,故有金风,吹着金风的男丁,难道不是金山?”
柳飞儿一愣,旋即笑道:“渺予这话有趣。”
云霄品味一番笑道:“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瞅予。小丫头眼波清灵,倒是人如其名。”
渺予眼珠子又是一阵乱转:“大人是虽然是柳阿姨的夫君,可也不过二十出头,称渺予小丫头,渺予不服;何况大人不过是聚福楼的客人而已,又没有白给咱们钱,咱们聚福楼又没受过大人什么大好处,贸然就称渺予丫头,为官不尊。”
云霄盯着渺予看了一番,问道:“那渺予如何才能心服口服?”
渺予眨巴了半天眼睛,说道:“那好办,只要大人答应,以后若是有什么宴饮,都到咱们聚福楼来操办,渺予便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