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跟着老板娘来到挂在墙上的遗像前,晋安都没发现在遗像下方的桌子上,居然还有只跟香烛贡品放一起的骨灰盒。
当老板娘打开骨灰盒,晋安脸上出现一丝讶色,骨灰盒里并没有骨灰,只有一颗鲜红的人类心脏。
可这颗心脏有点特别,不像是已死之人的心脏,反倒像是还活着,还新鲜的鲜红色。
更惊讶的是,心脏里还会有鲜血流出。
果然,接下来包子铺老板娘说的话跟晋安猜想的一样:“我…只找到…阿平的心脏…他的心每天都在痛苦流血…求求…帮帮我,帮帮我家阿平……”
老板娘就像是很久没跟人说过话,说话磕磕碰碰,再加上老板娘夹带点本地口音,晋安每次要想听懂老板娘的话都要连蒙带猜,才能理解几分意思。
虽然只留下一颗心脏,好在还有幅生前所画的画像当作遗像挂在墙上,晋安觉得红衣伞女纸扎人应该能照样描摹出老板娘丈夫样子。
不过晋安也没敢马上打包票,而是向老板娘保证尽量试试,就连他也没想到,老板娘丈夫尸骨无存得这么彻底,只剩一颗心脏留下来,他只能保证尽量试试。
接着,他抱起装有心脏的骨灰盒,跑回福寿店里找红衣伞女纸扎人。
红衣伞女纸扎人就像是最孤独的守护者,日复一日的枯燥守在那间危险小房间门口,哪也不离开。
随后,晋安打开骨灰盒,把里面还在流血的鲜红心脏展现给红衣伞女纸扎人看,并说明来意,想要对方根据老板娘丈夫的样貌,扎一个纸扎人,给这颗心脏有个尸入殓。
在晋安的满含期待目光下,红衣伞女纸扎人平静点头,晋安面露喜色,然后问对方需不需要他准备什么东西?比如开坛做法的黄符、香烛、招魂铃啥的?
但很显然红衣伞女纸扎人并不会说话,她只是沉默熟练的从福寿店不同地方找来竹编、纸、浆糊、画笔、颜料等材料,开始编织起纸扎人来。
别看红衣伞女只是一个纸扎人,可她跟店里的其它纸扎人都有着明显的不同,比如身材匀称,五官更精致,惟妙惟俏,不像别的纸扎人,苍白脸上涂着两坨大红腮,阴气森森。
晋安正好也借此机会,学习殓尸和纸扎的手艺,红衣伞女纸扎人或许也看出了晋安的心思,她手速下降,特地照顾晋安。
随着红衣伞女纸扎人逐渐扎出人形,再描摹上五官,一个跟遗像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渐渐清晰起来。
看着像是完一个人的纸扎人,晋安不由惊叹起对方的手艺。
这手艺比那些老手艺人还厉害。
也不知对方究竟苦练了多少年才练出如此本事。
起码晋安很清楚一点,这种手艺不是简单苦练十年二十年就能练成的。
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红衣伞女纸扎人究竟在福寿店里待了多久?看她手艺娴熟,应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吧…晋安发现自己分心,赶紧晃晃脑袋,排除杂念,继续注视对方的手艺。
扎纸人的过程很顺利,红衣伞女纸扎人的手艺非常精湛,一切动作看起来是那么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当她扎成纸人后,晋安惊咦一声,面前这具栩栩如生的纸扎人心口位置有一个空洞。
这还是个无心纸扎人!
“这个预留出来的心口位置,红衣姑娘可是想放入包子铺老板娘丈夫的心脏?”晋安若有所思说道。
哪知,红衣伞女纸扎人先是点头,又摇头。
接着,就见她打开骨灰盒,并递到晋安面前,示意由晋安亲手拿出心脏。
晋安面露惊讶:“红衣姑娘是想让我自己拿起心脏,并放入纸扎人的心口位置?”
红衣伞女纸扎人再次点头。
晋安倒是没有太多矫情,他小心翼翼捧起还在流血的鲜红人心,哪知,他第一次差点没拿起来,这人心还挺沉重的,他这次使上力气才终于拿了起来。
人心难测。
有的人是十恶不赦的黑心。
有的人是心怀鬼胎。
有的人是包藏祸心。
也有的人是救世济民的赤子之心、精忠报国的忠心耿耿、嘴硬心软、宅心仁厚、大发善心……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都说人心隔肚皮,但这个世上真的能直接挖出人心,以人心颜色来判定善恶吗?世上唯二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晋安沉默看着手里鲜红跳动的沉重人心,这里是鬼母的噩梦世界,鬼母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
但起码……
他手里捧着的这颗人心并不是黑心……
“人心唯哀伤与父母的爱最沉重,希望接下来你能告诉我,你所背负的沉重是什么,能让我了解这个噩梦背后的真相……”晋安陈呼吸一口气,把手里的沉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