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这下可没心思和朱慈烺怄气了,一脸错愕地看着王承恩,问话的声音都变了:“王伴伴,在哥儿准备南幸前,你有没有准备过?”
王承恩被朱慈烺一问,心下就是一虚,低声问:“皇爷,您问的是准备什么呀?”
崇祯四下看了看,除了儿子就是太监,没有外人,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压低声音:“当然是准备南幸了!”
王承恩一听就愣住了,怔了一会儿才道:“可皇爷没下旨啊……”
“你……你真没准备啊?”崇祯瞪着眼珠子看着王承恩,额头上冷汗直冒。
“没,没旨意,老奴哪里敢擅自做主……”
这还要旨意!?逃命啊!逃命还要旨意?本皇帝要是掉水里了,没办法下旨意你们还不来捞了?崇祯都快急死了,外朝的文官沽名钓誉没担当,你个太监怎么也和他们一样?你们难道都要把朕逼到“君王死社稷”的绝路上去吗?
“父皇莫急,儿臣是敢做主的,所以已经替父皇、母后准备好了。”朱慈烺也急啊,看着崇祯和王承恩磨磨蹭蹭的样子,就忍不住插嘴了,“流贼的先锋就快到了,事不宜迟,咱们快些出城吧……还有吴襄的亲笔信也得立即发出去,要不然就怕被流贼的游骑拦截。”
被朱慈烺一提醒,崇祯皇帝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把手中吴襄的亲笔信递给田存直,道:“你去,亲自去,骑上最快的马,马上出发,家也不许回了!”
田存直双手接过书信,行了一礼,转身就去了。
朱慈烺又道:“父皇,咱们也快些吧……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呢!除了儿臣的人,还有净军、京营,能带上的兵马都带上……”
崇祯却是动也不动一下,只是站在那里,眉头深皱,似乎陷入了沉思。
看到坑死人的老爹好像木鸡泥偶一般,朱慈烺的心就直往下沉,这是要坏事的节奏啊!
“父皇……”朱慈烺刚想要催促,崇祯皇帝就投来一个相当不善的眼神——虽然王承恩不中用没脑子,可你也不能越俎代庖啊!
“春哥儿!”崇祯面孔已经板了下来,“你是储君,应该知道储君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朱慈烺一听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儿臣是孝子,也是忠臣,怎能看着君父将死而不作为呢?”他一指那个低着头,大概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王承恩,“您自己问王伴伴,不算儿臣的克难营,京师现在有多少守军,能不能打?急切之间,又有几人可以护着父皇突围南幸?又该从哪里出城,往哪里去?又准备了多少车马财物?
儿臣若不作为,再有几日,父皇、母后、儿臣就都要一块儿殉国了!到时候大明江山,也要归李自成所有了!父皇有何颜面见祖宗于地下?儿臣若眼睁睁看着父皇身死国灭,又怎么能称得上孝子忠臣?又如何见太祖高皇帝于地下?”
崇祯皇帝扭头看了看王承恩,王承恩噗通一下就跪了,“皇爷,老奴,老奴没想那么多……若不是太祖高皇帝托梦给小爷,老奴真就是万死难赎了!”
“还太祖高皇帝托梦,你还真的相信了……”崇祯皇帝那个气啊,自己怎么就相信这个笨太监了呢?本来还以为他忠诚可靠,没想到他比魏忠贤还不如!
“真的,这是真的……小爷十五日子时就和老奴说唐通、杜之秩献了居庸关了!这就是太祖高皇帝在梦中所讲的!”
“那是他猜的!”崇祯跺跺脚,对王承恩他算是彻底失望了。太老实了,居然被个十六岁的孩子骗得团团转。
“皇爷,还有吴襄呢?”王承恩又说,“吴襄当日可是索饷百万啊,昨日被小爷一番言语就收服了,不仅不要饷,还献女入宫……”
“那是他想挟天子,不,是挟太子!”崇祯瞪了眼面无表情的儿子,“你也被他骗了!”
“还有吴襄的家丁,还有老奴从净军、东厂中抽调的精干之人,还有被小爷使计骗来的京师壮勇,都被小爷哄得服服帖帖,死心塌地的跟随……这些人总不会都在使诈吧?”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这下不是崇祯傻眼了,连高宇顺、王之心这两个大珰也一起跟着傻了眼。
真的那么厉害?
“怎么回事?”崇祯皇帝急忙追问。他是得好好问问,他当皇帝十七年,除了一开始骗了把魏忠贤,后来就一直被人蒙骗,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下面的小兵哄得死心塌地。
现在情况紧急,王承恩也就长话短说,把朱慈烺怎么套住壮勇,怎么和壮勇联络感情,怎么用“土地期权”和银两哄骗壮勇,怎么喊出来“土地会有的,娘子会有的”这样的触及灵魂的口号……
听王承恩说完,崇祯皇帝当然是呆若木鸡,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宇顺和王之心两个太监倒是明白了——王承恩上当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太祖托梦,明明是太祖附身了!
“高伴伴,王伴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