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扬,”朱慈烺的语气依旧十分温和,脸上也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你不要害怕……”
“臣惶恐……”沈廷扬心说:不怕才怪!
朱慈烺笑着:“这本令旨是免去你本兼各职的!”
这就给一撸到底了?
沈廷扬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为了如今的官职,可花海了银子了!怎么就给免职了?
“不过本宫也知道你是有本事,也能任事的!”朱慈烺道,“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啊!是人才,就应该破格提拔任用……而且是不收钱的。你之前花钱买来的官职,本宫已经免去了,现在要按照你的本事和功劳,重新授官!
本宫要授你大元帅府海军卫指挥佥事,总管北洋海运事,授明威将军。”
这算怎么回事儿?
沈廷扬一头雾水。他原是国子监司业,正六品的文官。现在变成了指挥佥事,正四品的武官。乍一看仿佛升官了,可是却以文换武了。
大明的文官可比武官尊贵多了!四品的武官根本不能和六品的文官相比……
“廷扬,”朱慈烺完全明白沈廷扬的心思,“北京一丢,天下就完全入了乱世了。大明不再是共主,而是乱世群雄之一了。太平用文,乱世尚武。以文御武只能在天下太平的时候施行,在乱世之中的不行的。
因而本宫受命抚军,以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名统御四方,是为大明总戎,本宫也是武人!大元帅府的属官,当然都是武人。你愿意到本宫的大元帅府任官吗?”
沈廷扬多机灵的诚信商人?被朱慈烺一点拨,马上就明白了。朱慈烺是要把自己变成潜邸旧臣啊!
虽然是武官,可顶头上司是抚军太子本人……这个后台和钢板一样硬!
“臣愿意为太子殿下效死!”沈廷扬立马起身给朱慈烺叩首。
朱慈烺笑着:“好好,大明现在就需要你这样的忠臣啊!对了,本宫还听说你是沙船帮的总舵主?有这事儿吗?”
“这……”沈廷扬不敢否认,这事儿谁不知道啊?只好咬咬牙,“沙船商帮是臣家的祖业,这总舵主乃是继承而来的……不过臣自任官后,就一心为公,不怎么参与沙船帮的买卖了。”
鬼才信你!
朱慈烺只是摇头,笑道:“怎能不参与呢?这商以诚为本啊!天下皆知你忠诚可靠,连我父皇都下诏褒扬。你这样的商人乃是国家的柱石,怎么能不做买卖呢?你如果不做买卖,北洋海上的事情,本宫又有谁可托付?”
“臣也不是不做买卖,只是不大做……”沈廷扬一头雾水,这个皇太子怎么回事?说话奇奇怪怪的。
朱慈烺打断了吞吞吐吐的沈廷扬,笑道:“本宫要下旨,特许沙船帮管理北洋海上贸易,并组特许建武装商船队……这样你沙船帮就是特许贸易商帮了!”
特许贸易商帮?这套路怎么那么熟悉呢?
沈廷扬一琢磨,这好像是西洋人做海贸的路子啊,特许杀人放火啊!
朱慈烺又说:“沙船帮乃是本宫特许的贸易商帮!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臣……”沈廷扬还真不是很明白。
“这就是说,”朱慈烺语气放沉了,“以后沙船帮不能,也不必再给任何官员、勋贵行贿上供了!你是本宫的人,他们那些人没有资格找你要钱,也没有资格刁难沙船帮的买卖。你沙船帮是奉旨行商,是皇商!
而且北洋海上的商路,沙船帮说了算!”
“这……”沈廷扬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他已经明白了。朱慈烺这个太子要与官争利啊!
自己这个诚信商人一年要给南北两京的官员、勋贵、太监好几十万两银子……以后这笔钱是不是直接送到大元帅府?
“说个数吧!”朱慈烺道,“你一年给他们多少钱?本宫这个抚军太子,又能从你这里拿到多少钱?”
沈廷扬立马给跪了,“殿下,臣,臣从没有给谁行过贿啊!大明的官员都是,都是清官……”
朱慈烺哈哈笑了起来:“起来,坐着说话!
本宫又不是要治谁的罪!再说了,你也不必害怕……现在朝廷流亡,京师的勋贵、权阉都成了没牙的老虎,咬不动你了。南直隶的老虎倒还是有牙齿,不过只要你和郑芝龙能支持本宫,他们也不算什么。
而且本宫为人最是公道,绝不会白拿沙船帮和十八芝的钱……本宫知道你们沙船帮有难处,本宫可以帮你们解难!”
沙船帮是做北洋海贸的,北洋海贸和南洋、东洋海贸不一样。后两者主要是输出商品,输入白银,一年顺差有好几百万两。而北洋海贸则是基本平衡的,有输出,也有输入。输出的自是江南和江淮出产的瓷器、丝绸、茶叶、食盐等等。而输入的则是毛皮、人参、东珠和各种海货。这些输入的商品,都是供应江南豪门的好东西,利润非常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