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刺刀!”
来自浙江省宁波府鄞县的张诚用北京口音的官话下达了命令,背后排成一线的九边少年兵默默的将刺刀套在枪口上,传来一片细碎的金属碰撞声音。
天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正是辽东冬日的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但是对习惯夜战的青年近卫师的官兵们而言,则是他们可以大显身手的时刻。
在官拜副千户,任职近卫军第二团一营营长的张诚身后,就是一片刺刀的丛林!
张诚回头看了一眼,借助昏暗的月光,他看见身后数千顶头盔微微起伏,所有人都以标准的跪姿形成了密集的散兵线,注视着对面正在挨炮炸的赵家庄——在压制了清军的火炮后,明军又把六门24斤臼炮拉上了战场,一起用来轰击清军。这种火炮的射程虽短,但是威力惊人,24斤的木托开花弹一炸就是一大片,巨大的火球不断在清军前沿阵地上腾起,那里就是明军青年近卫军突击队的主攻方向。
十六门3斤青铜炮也被推上了前线,但是并没有开火,只是静静的蹲在夜幕当中。张诚知道,这十六门3斤炮中的八门已经填装了霰弹,还有八门则填装了实心弹——一旦进攻部队在前线受阻,这些大炮就会被推上去进行火力支援!
不过张诚并不认为会发生这种情况,因为他对自己手下的这群九边少年信心十足!
在他的努力争取下,他所在的营是将要开始的攻坚作战中的先锋营,而他本人则蹲跪在这个营队的最前面,冷着一张面孔,默不作声。
身为北人占绝对多数的新军军官团体中少有的南人军官,张煌言的这个同宗侄子(他是张煌言举荐进军校的)向来表现的比北人军官更加严厉,也更卖力气。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部队当中立足——因为朱慈烺在军官当中实行末位淘汰,所以那些高级军官都希望手底下有几个严厉而且又卖力气的恶人。
由于对下属太严厉,也不给同僚好脸色,所以张诚就有了个张小鬼的绰号,意思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当然了,“业绩压力”很重的高级军官们都喜欢这样的小鬼,手底下要都是烂好人和马屁精,他们自己非得让人末位淘汰了......
而朱皇帝的宝贝青年近卫师在成军的时候,则从新军各师中抽调“各种小鬼”来担任营长、连长,张诚张小鬼也就被调入了青年近卫师。
因为同僚们个个都难缠(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张诚的压力也就更大,不仅得当“鬼”,还得当个不怕死的“鬼”,这样才能有机会向上爬!
说真的,现在大明真是上有暴君,下有酷吏,能在官场上站稳的基本没有什么好人。而且更让人无语的是,在朱慈烺的统治下,这种恶人酷吏基本上不会有恶报的。
卸磨杀驴不是朱慈烺的作风!
都是为国家为皇上当酷吏当恶人嘛......大大的忠良,史书上都会说他们好话的!
“师帅,所有攻击发起部队,部进入了发起位置!”
一个参谋军官大步走到了秦明涛面前,行礼汇报。
秦明涛会被朱慈烺摆到青年近卫师师帅的位置上,是个什么样人也就可想而知了。他本是崇祯十六年的武进士,在天津之战中死守行宫大门有功,才入了朱皇帝的法眼。但是能升到现在这个位置,都因为他治军严厉,用兵狠辣——看他登陆辽河河口以来的一连串夜间攻击就知道他用兵有多狠了!
现在可是大冷的天,还刚刚下过大雪,辽河东岸的战场可以说是冰天雪地,夜晚的气温零下十几度都有。让一帮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在这种天气里面爬冰卧雪,还要去攻击清军固守的据点......而且还是用四个团的八千人去攻击对方的两万多人,简直狠的都没人性了!
不过秦明涛的狠,在这场决定性的战役当中,也是极有必要的。
朱慈烺花了大价钱和许多比金钱更加宝贵的时间(皇帝的时间多宝贵啊!荒淫无道都不够啊!)打造出来的少年近卫军虽然悍勇善战,但是真要拿来打堂堂之阵,也禁不住几万清军轮番消耗——这个时候秦明涛也知道自己撞上清军主力了!
在这个时候和人家打堂堂之阵那就傻了!
至于退兵回梁房口关死守倒是安稳,可是这样一来,东虏主力就能安然返回沈阳,这样北路孤军深入装主力的黄得功就悬了——现在辽东降了大雪,黑枪骡子兵的机动性一准大降,只能缩起来固守。到时候一定会被东虏探明虚实,说不定不一顿暴打,就把黄得功这一路给打败了。于平辽局而言,黄得功这一路若是败了,可就大为不利了。
所以秦明涛就采取了夜袭昼守的战术,充分发扬青年近卫师上下善于夜战的长处(都是被没人性的朱皇帝逼着加夜班加出来的本事),专挑晚上进攻,白天要么休整,要么固守,要么行军。总之就是不和东虏在白天打堂堂之阵!
不过用一万余人(包括炮兵和一个团的预备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