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探出一根黑粗的手指头,直指此人,“明天,就你,带着你们契丹兵,把那个姓陈的脑袋拿来,否则,我斩了你!”
“你,好胆!”这契丹兵怒气一现,右手便欲将刀拔出。
“还敢动手?”安布脸现不屑,脚步却向后稍挪半步。
“你倒是先问下你们家这个耶律将军,他敢对我动手吗?”
耶律石剌铁青着脸,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怒气,沉声问道:“王爷,可有交代?”
行前,忽必烈并没有跟自己说会另外派来这支杂军。他们在此突然出现,让耶律石剌隐隐不安。
这是忽必烈安排过来恶心自己的吗?
安布得意地哼哼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小卷羊皮纸,在耶律石剌面前抖开。
就着篝火,耶律石剌看向这卷纸。
上面用蒙古文写着:“追击行动,烦请听从安布调配。”
耶律石剌知道安布此人,无论是汉文、回鹘文还是蒙文,都是大字不识一个。虽然纸上并未加盖王府之印,但耶律石剌知道,这必然不是安布自己弄出的作假文书。
没盖印,说明了什么问题?
是忽必烈王爷不想落人口实?
还是,自己可以不遵此令?
不遵此令,耶律石剌很清楚,起码自己与手下都不会死。但是柔远,肯定是回不去了。
但是遵令的结果,就是会被这群杂兵玩死!
耶律石剌心里一片冰凉。
撤离沈阳投奔忽必烈时,他就在担心,有一天会被卸磨杀驴。却万没想到,磨还未拉,这位王爷就把驴驱逐出去了吗?
可是,自己还能去哪?
投奔东真军吗?
手上沾了东真军的血,就绝不可能容于东真军。也许忽必烈正是料定了这一点,才会放心地让自己离去。
看着依然得意洋洋的安布,耶律石剌已经没有任何想跟他争锋的念头。
自己被忽必烈放弃,离开了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但眼前此人,以及他的三百杂兵,一旦没有自己兵力的支持,显然是要面对必死的结局。
真是狠呐!
甚至连最后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耶律石剌突然觉得极度的疲惫。
翌日。
让耶律石剌和安布都很惊讶的是,派出的游骑兵,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东真兵的行踪。
这些人,竟然在离自己不到十里处,据寨而守。
安布大喜,但是耶律石剌的心里却是更加的惊惧。
这支东真兵的战力如何,他已经深有体会。
他们不逃,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依仗。
营寨不大,但是寨墙、壕沟、马道,一应俱全。
耶律石剌看着这个营寨,半晌无语。起码他自己知道,凭着他现在的这些手下,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搭建起一座如此严实而攻防兼俱的寨堡。
凭寨据守以消耗己方的兵力及士气,再等待援军到来,击溃自己。
东真兵,必然还有援兵!
有多少?什么时候会来?不得而知。
耶律石剌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成了一个瞎子。根本掌控不了战场十里之外的任何讯息。
是强攻这座小营寨还是围点打援?在安布与耶律石剌之间,首先爆发出了冲突。
在安布看来,什么攻守兼备的营寨,什么东真援兵,都只是借口。
是耶律石剌不想打硬战的托辞!
这个无能的契丹奴,手下死得太多了,现在舍不得再投入人命。
总之,就是怕死!
“我有王爷的诏令,你敢不听我的?”安布怒气冲冲地吼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耶律石剌冷冷说道,“更何况,王爷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听你号令。”
安布一怔,“你乱说,王爷明明要求你,在接下的所有行动中,契丹兵要听我指挥。”
耶律石剌在心里微微地吐了口气,说道:“你自己把诏令看清楚了再说。”
安布真的被耶律石剌给唬住了。
真的吗?
可是那个刘秉忠临行前特地跟自己交代了,可以任意指挥这支契丹军,还拥有生杀予夺之权。
而且还暗示自己,最好能让契丹兵与东真兵打个两败俱伤,而后自己坐等功劳在手就好。
是自己理解错误了,还是这契丹奴感觉到了什么?
“铛啷!”一声,安布拔出佩刀,指着耶律石剌,大喝道:“你敢不听军令,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耶律石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