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微明,光亮穿过屏风透了进来。
皇后突地睁大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你怎么会在我的寝殿里?”
皇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语气带着不善,还有惊恐。
面对皇后,纤尘的心思沉重。
她究竟是不是雇东阴人追杀师父的幕后雇主?她为什么要杀师父?纤尘想问皇后却又不能问。
因为此刻,她还要顾全纪国的大局。
纤尘冷着一张脸,眸里深处那深不见底的寒潭散发着寒气,那摄人心魄的寒凉,迫得皇后禁不住往床后退了退。
“皇后,皇上已经在殿外候着了,靖王妃她们也都来了,皇后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去殿外参见皇上吧。”
此话一出,皇后心里一紧,皇上和靖王妃这么早来锦华宫会有什么事?
皇后开始唤下人来为她梳洗。
无人应答。
纤尘冷冷道:“别唤了,这宫里的下人都被带走了。”
皇后蹙眉,心里又颤了颤。
直觉告诉她大事不好,皇后也顾不上收拾自己,简单洗了个脸,随便穿了件外套,连发髻都没盘,只用一只簪子轻挽于脑后,便出了锦华宫寝殿的门。
待皇后走出寝殿的大门时,靖王妃已经被一桶冷水浇醒。
看到靖王妃狼狈的模样,皇后心里似乎已经明了了一些事情,反而没了在寝殿里的慌乱。
她仪态端庄地来到靖王妃面前,蹲下身子,擦着靖王妃脸上的水渍,“七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弄得湿漉漉的?”
说着,皇后就准备将靖王妃扶起,“七儿,你的身上都湿透了,快,快进寝殿里换身衣服,我让下人过来给你擦干头发。”
靖王妃跪在地上,扶着皇后的手,拼命地摇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
“母后,完了,全完了,死了,他们都死了,靖王府里的人,远客来客栈里的人还有这宫里的人都被杀了!”
说罢,靖王妃已泣不成声,皇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感觉人像被掏空了一样虚无缥缈,头脑眩晕。
“母后,母后……”
就在皇后将晕未晕之时,靖王妃的呼唤将皇后的神识唤了回来。
皇后心思辗转,她知道事情已然败露;但是她也知道,三日后的祈福节由皇后主持,若祈福节上没有皇后放飞鸽子,将祈祷带给上天,那么,势必会引来百姓的不满。
只要她的儿子靖王顾子昂还活着,自己的哥哥又手握着重兵,皇后笃定,纪武帝对她还是有所忌惮的,不敢将她怎么样。
纪武帝杀了那些死士又如何?他哥哥手上还有几万大军。
脑子突然清明起来的皇后全然变了一个模样,她不再惊慌。
她淡然地质问纪武帝,“皇上,你杀靖王府里的人这是何意?”
纪武帝勾唇一笑,笑里带着嘲讽,“把人带上来吧。”
纪武帝的话音刚落,一个护卫就将一名女子带进了锦华宫。
此女子纤尘认得,就是那个宫女娟儿。
“娟儿,你没死?”靖王妃见到娟儿,既惊慌又不可置信,本就煞白的一张脸竟然惊成了调色板。
皇后的身子虚晃了晃,杏眸圆睁,不可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个女子,她拼命摇头。
“假的,都是假的,不可能,娟儿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昂儿亲手杀死了娟儿,她不可能还活着。”
与此同时,靖王妃也觉得娟儿不可能还活着。
娟儿是父亲秘密培养出来的死士,知道得甚多,靖王妃不敢大意。
皇宫那日将娟儿的尸首抛去乱葬岗时,她就派她最信得过的深叔去乱葬岗查验过。
深叔回来禀报,那乱葬岗里的娟儿确实是死了,深叔不会骗她,靖王妃觉得眼前这个娟儿定是假的。
“你不是娟,你是谁?”靖王妃问。
娟儿唇角噙笑,只那笑带着仇恨和不甘,笑比哭还难看。
“皇后,大小姐,我是娟儿呀,我没死,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
靖王妃不知道,深叔不会骗她;但是,假的深叔就会骗她。
那日深叔被靖王妃派遣去乱葬岗查看时,真正的深叔根本就没看到娟儿的尸体。
相反,那日深叔的尸体还留在了乱葬岗里。
纪武帝知道,靖王妃是个心细的人,势必会遣人去乱葬岗查看,能被靖王妃遣去乱葬岗查看的人,定是靖王妃信得过的人。
杀一个靖王妃信得过的人,再将自己的人易容乔装成那个人混进靖王府。
无疑,纪武帝就像在靖王妃的心腹里安插了一个自己的间谍一样,将最近几日靖王府的情况了解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