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明楼带着妇人再次坐到了县衙里,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这不合适。”元吉对主簿说道。
主簿昏花的眼里含泪:“我知道你们的行程不能耽搁,只是可怜我窦县真是遇到大难。”
“行期是次要的。”元吉道,“我们没有调令不能在你们这里行兵,先前是我们夫人被劫持以及自卫。”
这的确是个问题,老主簿眼泪滴落,白发苍苍令人不忍。
“我们现在也可以是自卫。”李明楼道,“主簿大人,既然官兵们已经没有幸存,向府道请兵又需要时日,那就由我们带领民众剿匪自卫。”
带领民众?
民众哪能剿匪。
什么自卫什么带领民众剿匪之类只是能留下来又不违反军令的合理借口,主簿起身对李明楼和妇人施礼,声音哽咽:“夫人和少夫人慈悲。”
李明楼颔首还礼,元吉便领命由主簿等县里的官吏们陪同去县衙外,县衙外民众们还聚集不肯散去。
虽然县老爷将官都被山贼杀了,但这里还是民众们唯一觉得安的地方,看到主簿身边那群普通打扮的男人们就更觉得安了。
主簿安抚民众,将李明楼的意思转达。
民众们有些糊涂不解:“我们,来杀山贼?”
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杜大人的军营应该有兵器库。”元吉问主簿。
主簿对于县里的事不清楚,对官兵的事就更不清楚了,但唯恐元吉一干人甩手不干,立刻答有有,然后推卸一下责任:“我很少去兵营,对现在的情况不太清楚。”不过这不是问题,将从杜威身上解下的令牌递过来,“你们去看尽取所需。”
但兵器不是重点啊,站的近的民众乱乱喊。
“我们不会打仗杀人啊。”
“我们不是官兵啊。”
元吉沉声道:“官兵不能尽快赶到。”
主簿也开口作证:“急报已经送去了,窦县偏远来回耗费时间啊,山贼就在附近,远水不能解近渴。”
“在官兵到来之前,我们只能自救。”元吉看着民众们,“窦县的男儿们,你们难道不想保护你们妻女母子吗?”
窦县的男儿们当然答想。
“山贼要是来了,我跟他们拼命。”有不少热血男儿立刻喊道,挥舞着拳头。
但也有冷静的男儿们:“山贼连官兵都杀的,我们跟他拼命也没命啊。”
元吉就等着这句话,上前一步:“我们能让你们杀得了山贼,护的住亲人。”他将手举起来攥成拳用力的一晃,“跟着我们来,人人都能如同我们这般杀山贼。”
这个男人并不雄壮,但此时他的脚下堆积着被杀死的山贼的尸首,让在场的人们感受到一个拳头的力量,他的拳头好像能锤破天空。
“想要跟我们一样能杀山贼,能保护家人的好男儿们,请到兵营来。”
“我们的主母就在县衙里,跟你们的家人在一起。”
“请你们和我们一样拿起兵器,守住这座城守护亲人们。”
元吉说完这些将拳头垂下,迈步向外走去,在他身后护卫们跟随。
民众们让开一条路看着他们走过,然后人群中响起接二连三的喊声。
“我跟你们去!”
“我敢去!”
“我要守护我的家人!“
人潮随着声音起伏,让开的路已经消失不见,一片片的人都向城外涌去,元吉等人淹没在其中。
主簿和县衙的官吏们神情惊讶,他们日常见的都是杜威这一团官兵,多数时候张牙舞爪故作威武,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不穿铠甲兵器也不大喊大叫却让人感受到的强壮,也看到了在这种力量的引导下,日常柔弱的民众们也变得强壮。
张小千早已经热血沸腾,招呼官差同伴们跟上:“官兵不在了,我们就是该守护民众的第一人。”
官差们也跟着往兵营去了。
民众们都跟着元吉一干人离开,凶猛的洪水退去,主簿和官吏们压力顿消。
这些民众能不能抗击山贼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安抚。
主簿转头看县衙里,再次头如斗大隐隐作痛。
可以想象消息到了道府刺史会多么的震怒。
他们窦县可真是出名了,一个县的父母官和驻兵都被山贼杀了……嗯,这么凶恶的山贼?这不像是山贼啊。
主簿虽然久不管事,但还看着世事,尤其是他的年纪看过很多世事,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山贼作乱那么简单。
主簿伸手揪住自己的白胡须,他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一辈子,为什么老了要摊上这么大的事,他只想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