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赤土村这座无名的小村庄一片安详。
这里千百年来都是安详的,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去则悲,添丁则喜。
这里安安静静,安安静静。
这里落后,但美好。
周非凡将剑刺进了最后一只恶鬼身上。恶鬼眼中的火焰开始渐渐熄灭,七星两仪剑剑身上的光芒也逐渐消散。
周非凡他们太累了,尽管这鬼并不怎么强,但怎奈数量多啊。这漫山遍野的,都是鬼,他们整整杀了半夜。
周非凡将剑抽出,然后躺在了地上。
也不管这里浓郁的死气。
“平时你都是一个人斩鬼的吗?”周非凡问道。
他是在问阔嘴。
“不然呢?”阔嘴子的话十分简短。此时的他就靠在了一个墓碑上,胡乱地将刀搁在了身边。
“你一个人,怎么吃得消?”周非凡还是不解。
“十天前村长嫁女儿。”阔嘴说道。
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难怪是个守村人。
知道他没听懂,阔嘴解释道:“阴面的大雾每十天起一次,雾起,才会有鬼出没,我每十天就要来斩一次鬼,十天前村长嫁女儿,我喝醉了,没来,好在那次没有鬼出去,但一次没斩鬼,鬼就会越积越多,甚至可能会有鬼王。”
“鬼王?很厉害?”
“顶得上一百只恶鬼,我没见过,只是听做柴叔叔说过。”
不得不说,这里的人真会起名字。
“做柴叔叔?他又是谁?”周非凡问道。
“在我们这里,做柴就是砍柴的意思。他是上一任守村人,也就是我的师傅,在我家被烧掉之后,救的我。”
“哦~原来是这样。”周非凡点点头。
对了,按照你之前说的,人死了之后不是应该埋在阴面吗?那我们之前在阳面看到的那个,还没埋人的,四个柱子镇着的坟是谁的?
“我的。”阔嘴说道。
“你的?”
“守村人因为五弊三缺,加上常年出入死气浓郁的地方,所以一般活不长,最多活到三十岁,我也是早做准备。怎么样,风水好吧?”
“好……真好。”周非凡笑了笑。
“我也得找到下一个守村人了。”阔嘴小声说道。
……
赤土村村长章得利在天还未亮之时起身。
赤土村的人大都姓王,只有少数人用着别家的姓。而他,恰恰就用着别家的姓,姓章。
他是随着一大群人逃难逃到这里来的,农村人和善,并不排挤他们。章得利为人善良,踏实,且识字,所以十年前被选为了村长。
他今年六十多岁,四十岁那年成家,结束了他漂泊的前半生,娶的妻是赤土村的婆娘,女儿也嫁在了赤土村。
他对赤土村有着最浓厚的感情。
他今天要去赶集,将自家自留地里种的青辣椒卖掉。
在物资不太丰裕的那个年代,青辣椒是很不错的调味品。但并不是人人都种,种多了吃不掉,种少了不够吃。
赤土村所在的木笮乡,哪怕是公社化的时候,赶集一事也不曾冷落。
赶集是这里最重要的日子。在那一天,乡里完小的小学生和中学生都得提前好久到学校才行,八点之后,整个街道便会挤满了人。
章得利在妻子的帮助下收拾好东西——两蛇皮袋的青辣椒和一根扁担。晃晃悠悠地正准备出门。
可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操着本地的土话大喊着村长,一边喊,一边还将他的木门敲得咚咚响。
听声音,是村里的石妮子的声音。
石妮子是男的,农村妇女为表示对儿子的喜爱,常常唤着“妮儿,妮儿!”久而久之,小名就是什么什么妮子了。
或许用普通话的时候喊的是一个人的大名,但用土话时,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外号。
阔嘴子,石妮子,猪男子,等等,当然,还有一些较为粗俗的外号,这里就不一一例举了。
“作甚事?”村长一把将门打开。
“老……老坨,村口来了几个外乡人。”石妮子说道。老坨正是村长的外号。
“外乡人还是外地人?”村长老坨不解。
“外乡,外乡,看样子,是,是逃荒来的。”石妮子补充道。
“逃荒?这年头还有人逃荒?”村长眉头紧皱。
“哎呀,就是那种逃荒!”石妮子话里有话。
老坨似乎明白了,只见他赶紧放下扁担,跟着一块走了过去。
那几个外乡人此时就在公社食堂里。
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早已过去,只留下个特别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