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见则不会,在他眼里,这些人不是什么贵人,哪怕他们有再多的钱,也必须忍受病痛的折磨。
哪怕他们有再大的权势,也不能叫阎王老子留情。
这倒不是说,他自己就能长生不老了,只是以他那悠长的寿命,真的可以笑看花开落,一任云卷舒。
此刻,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棕色的真皮沙发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墙上的那幅画。
“有什么事情,何先生就直说嘛。我能办到的,就帮你办了,办不到的,那也没办法了。”
说这话时,他一直打量着那幅画,甚至都不看何鹰的神情。
他的语气也很简洁,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为这些人办事他不遗余力,提要求时也绝不嘴软。
“是这样的。”
何鹰在组织语言,他对司空见的冒犯欣然接受。
像他这样的人很会权衡利弊,他嘴里冒出什么话,全依对方的身份而定。
假如是他手下的人,或是某个一文不名的年轻人这么对他,他要么鄙夷的说你烂泥扶不上墙,要么语重心长的跟你说一堆狗屁不通的道理。
司空见这样,他就夸他有个性,很好。
这时,他把语言组织好了。
他把何道初中时的经历,以及在龙虎山的经历统统说了一遍。
“犬子从龙虎山回来,” 最后他说,声音满是担忧,“试图在浴室自杀,幸好被我发现了。”
司空见听到这里,终于把头转了过来。
“何公子很好,” 他称赞道,“很像个男人。”
何鹰听了这话,脸色立刻黑了。
假如不是顾忌司空见的身份,他当场就要发火。
我儿子都要自杀了,你却说他很好?很像个男人?
他不明白司空见是怎么想的,也不想弄明白,所以他苦笑着说: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所以说,” 司空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希望我帮你儿子出气?让他心情好一点,不要再想着自杀?”
“是的,” 何鹰连忙点了点头,“劳烦司空先生了。”
他是个商人,深谙交易的艺术,讨价还价很有一套。
像这样直接表明诉求,抛出自己的渴望,让别人随意拿捏自己,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为了独子,也为了司空见的身份,他便没有讨价还价的想法。
“我不能立刻答应你,” 司空见沉吟道,“我得先跟何公子谈谈。”
“犬子就在楼上,他情绪很不好,怎么说都不肯下来见客,请司空先生不要怪罪。” 何鹰带着十分的歉意说。
“没有关系,” 司空见站了起来,他又把目光投向那幅画,“下午有个齐白石真迹的画展,请何公子与我同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往外走去。
列车驶过一望无际的锦绣山河,江言却无心观赏。
他已经做了半个小时的塑料袋,已经习惯了耳畔如雷的风声,那只扒着车厢的手,也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有些定型了。
“我是造了什么孽,” 胳膊上一阵阵的酸麻,让江言忍不住破口大骂,“竟然会做这种事。”
扒着一辆飞速行驶的高铁,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也让人腿肚子转筋。
没有人愿意做这种事,虽然它非常刺激,但它也蕴藏着巨大的痛苦。
江言感受到了这种痛苦,身体的抗议让他忍不住抱怨,但同时,他心里却一点也不痛苦。
相反,看着锦绣河山飞速倒退,他很欣慰:
离江汉市越来越近了。
“还有多久能到?”
林梦蝶问道,语气有些烦躁。
此刻她变成了一截柳枝,她那轻柔的体型,在风中肆意的舞动着。
显然,她不愿意做一截柳枝。
“我也不知道,” 江言有些为难,他没坐过这一班高铁,无法推测出剩余的路程,“不过,忍一忍嘛,很快就到了。”
他听出了林梦蝶的烦躁。
“我忍你个头!” 林梦蝶怒声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倒情愿你背着我跑回去,哪怕被人家布下天罗地网,让你去跟他们打生打死,也好过这样!”
江言默然,他知道这是林梦蝶的气话,所以他没有反驳。
她是个女人,他想,被风吹的像根柳枝,会发牢骚很正常。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方极远处,有一道白色的飘带,横贯广阔的大地。
那是什么?江言暗想,好大。
紧接着,高铁呼啸着冲了过去,在靠近那条白色飘带的时候,空气中多了一阵湿润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