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一号的船头上,正当壮年的吕万迎风而立,面带满意的看着台湾的方向。他们现在位于吕宋北部的外海,确切的说是北赤道洋流上面,这里的洋流从东向西而来,遇到吕宋岛又转向西北方向,刚好可以让他们回到台湾。
说起来他们这次的海试路线,先是从台湾到达马尼拉,然后南下绕过吕宋岛,再转到东南,刚好可以赶上东去的赤道洋流,然后他们顺着洋流一路向东,不过走了半个月,等到船员与新船磨合的差不多了,于是立刻调转船头北上,进入北赤道洋流回归,完成了这次的海试 。
这次海试不但让船员们熟悉了新船的特性,习惯了船上的生活,同时也让船员们熟悉了一下在赤道洋流中的航行,等到真正航行时,他们就会顺着赤道洋流一直向东,直到到达美洲,然后完成收集种子、绘制海图的任务后,才会顺着北赤道洋流回归。
吕万的船队一共有八条特制的海船,船体不算特别的大,但却极为坚固平稳,而且搞风浪性能极佳。吕万将这八条船分别命名为美洲一号到八号,每艘船上有五十人,整个船队一共是四百人,可以说是十分庞大。
吕万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船队,满脸都是踌躇满志的表情,他已经将美洲做为今生最重要的一个目标,之前更是花了数年时间准备,现在终于将探索船队组建完毕,而在接下来,就是这几年努力的最后一步。也就是开始真正的探索之旅。
正在吕万踌躇满志时,忽然他身后走来一个赤着上身的人。这人一边人还一边在身上乱挠,手上拿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一种淡绿色的液体,正在往身上撒个不停。
“船长,帮一下忙,在我背后也撒点药水,船上的跳骚实在太多了,睡一觉都能少掉半斤血!”来人正是冯石介,只是他这几年习惯了家中的富贵生活,对船上的生活环境就有些不太适应了,特别是跳骚和虱子。更把他折磨的苦不堪言。
吕万听后笑了笑,接过对方手中的驱虫药水,然后给对方后背擦了些药水,说起来他们船上已经够注意卫生了,但是跳骚和虱子这些寄生虫却避免不了,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理发这个说法,无论男女都留着长发,本来这种发式在陆地上时,并没有什么。只是难打理一些罢了,但是到了海上,却是个不小的麻烦,因为船上淡水稀缺。所以船员们平时别说洗头洗脸了,有时连喝的水都不够,长头发自然容易滋生各种寄生虫。
只见正在给冯石介擦药水的吕万忽然一伸手。在对方的头上抓到一只跳骚,然后手指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响,这支喝饱了血的跳骚就被他捏扁了。
“衣服上的跳骚好处理。大不了把海水烧开泡一下就行了,但是头发里的跳骚却没办法,除非你像和尚那样,天生就不长头发。”吕万把手上的跳骚弹掉,然后笑呵呵的道。他口中的和尚是船上的一个船员的外号,因为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结果自此以后就再也不长头发,所以才被人冠以和尚的外号。
不过吕万的话倒是提醒了冯石介,只见他双眼一亮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干脆我把头发剃光算了,这样就算是身上生了虱子,也能很快的去除干净。”
“呃?”吕万听到冯石介的话却是一愣,他虽然是海盗,但却也知道身发体肤受之父母,除了出家做和尚的人外,还从来没听说有人剃头发的。
吕万本来以为冯石介只是说笑,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再见到冯石介时,对方已经剃了一个光头,而且还是拜托船上的大厨下的刀,人家也是玩刀的出身,手法自然十分的精湛,至少吕万头上就没有出现一个伤口。
“石介,你还真下的了手啊!”吕万看着冯石介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一脸无语的道。其实他忘了冯石介虽然是汉人,但却是在倭国长大的,一些汉人根深蒂固的习惯和行为,冯石介却并不怎么在意。
“嘿嘿,这多凉快,而且还不怕生虱子,幸亏是船长你提醒了我,否则我还真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冯石介摸着淡青色的头皮笑道。而从他旁边走过的船员看到他的样子,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在他们眼中,这位在船上仅次于船长的刘测量官,也算是一个读过书的人,没想到他竟然贪图一时凉快,把头发都给剃了,难不成他想去做和尚?
不过也有人对冯石介剃光头这件事十分赞成的,比如那位外号叫和尚的船员,他对此可是举双手赞成。以前因为不长头发的事,他可没少受到其它船员的嘲笑,现在终于有人和他一样是光头了,而且还是船上地位仅次于船长的冯石介,这让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甚至还四处宣扬光头的好处,比如干净不长虱子之类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冯石介起了带头作用,还是和尚宣传的光头好处起了效果,过了没几天,竟然真有几个胆大包天的二愣子把头也剃了,用他们的话说,反正这一次去美洲还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大家呆在船上也不见外人,暂时光着头也没什么,而且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头发已经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