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他必须每天跟着件蛮横的皮袍搏斗,每天他都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撕碎,仿佛从他遍体鳞伤的身躯中扯离。
但也多亏如此,他的力量不断地增强。因为他生来有双阴阳眼,所以终能驯服对立,在人道和兽道间取得脆弱的平衡。
用了几年的光阴,他终于能坦然无惧地穿上三兽皮袍,并继承了驯狼的地位。
他从两湖往四面八方走,足迹无尽延伸,踏遍了整个国家。
他通晓动植物的语言,仁慈地关照族人。
后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日渐衰弱,于是退隐到两湖中间的深山里。在这段期间,没有一个新生儿的眼睛契合这两座湖的寓意,他为此忧心忡忡。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一天早餐,有两个身影爬上小山,来到他居住的洞穴。那是两个年轻的猎人,活力十足,筋骨柔软,体格结实。
来到石三心面前时,这两人笨拙地躬身行礼,与壮硕的身材颇不相称。
“石爷爷,您好。”年纪较小的猎人将一个树皮制的小盒子举到额前,向前走了三步,献给老人。
“您好,石爷爷。”另一个猎人跟着以同样的姿势行礼,献上了一壶羊奶。
石三心接过礼物,并以手示意让他们坐下。
他从树皮盒中拿出蜂蜜蛋糕,并从壶中倒出三杯羊奶,和两个年轻的猎人一起共享餐点。
山谷一片祥和,一条清澈的小溪水流潺潺,唱着欢快的歌曲。
“石爷爷,”年长一点的猎人终于又开口:“村落大会派我们来找您……”
老人不说话,他早就知道了。
“石爷爷,有个黑衣人来到村里,他侮辱神的名声,在人们心中种下烦恼……”
云影滑过山头。
石三心心不在焉地将随手捡来的三个石头叠成一堆,虽然形成了一个难看的样子,但三颗石头扔保持完美平衡。
老人的目光遥遥望向溪谷尽头。
“石爷爷,我们恳求您回来!您得会会那个陌生人!”
石三心心头微微一颤,这几天,他连续做着一个梦。那个黑衣人已经进入过他的梦中。一个陌生的外地人,双手苍白,几乎透明,像死人的手。
这个梦一直困扰着他。几天来,他醒来时眼睛总是睁不开,头脑迟钝沉重,无法思考。
他正要表示拒绝,却察觉到猎人脸上卷起了一阵失望。于是,他蹒跚起身,走进洞穴,不见了人影。
再出来时,他已经披上了三兽皮袍,手里握着拐杖。他一言不发,越过两名年轻向外走去。
两个年轻人一个大步,来到他身旁,一起上路。
那是个美丽的秋日,蓝天中,老鹰在盘旋。猎人快乐地在蜿蜒的山林小路上踏行,他们常常要停下来等老人。
天快黑时,他们来到一座布满橡树和松树的山谷。
石三心留下同伴,自己沿着一道水流朝上游走。他来到一座瀑布前,走进水中,直到水深及腰,背靠在瀑布下方一块岩石上。水花缤纷飞溅落在他肩膀上。
一条鳟鱼从旁边跃出,在岩石间逆流而上,来到他两腿之间。
新月下,三兽皮袍上的鱼鳞映出冰冷的寒光。
“小老弟,从苦水远道而来的英勇逆流者,我知道,你来,是为了要回鳍背闪耀的兄弟。但是我还需要这件皮袍,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拜托你。”老人低声说。
石三心一直在那儿带到清晨,心神随飘忽不定的水波奔流。
第二天,他们在树林里行走。两位猎人吃了点干酪当中饭,沿途采浆果。老巫师坐在一边看着年轻的身影微笑。
他们目光灵活,身手矫健,他们在树林里追逐一只脂山鼠上蹿下跳……
“他们应该还未满十五岁吧!”老巫师满是风霜的老脸上掠过一抹微笑。
夜晚来临,他们在一棵老橡树旁打尖。老橡树已枯,雪白的枝丫如同华盖,遮蔽了一大片森林。石三心攀爬上一枝较低的树干。皮袍上的羽毛突然一阵摩挲,他的体温骤然升高,发起烧来。夜行小动物围绕在他身旁鼓噪,风在枝头嘎吱作响,猫头鹰间歇性地鸣叫。他尽力让自己别睡着,这时一只大乌鸦“呱呱”叫了几下,落在他肩膀上。
“小老弟,你在高高的天空,可以俯瞰我国土里的两面湖水如镜,你像黑色的箭划过灰暗的云,你坚硬的喙翻掘着春泥,你来要回你的兄弟,但时候还没到,再给我一点时间,拜托你。”老巫师轻声说。
第二夜结束了。
石三心喊来猎人,请他们帮助自己爬下树。他诅咒着抱怨自己这一大把年纪,而后在腰间按摩许久。抖掉让皮袍变得湿重的露水,再度拄着拐杖前行。
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