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
杭州市舶司衙门的库房,忽然走水了,历年的账籍,全部付之一炬。
得知这个消息,丁谓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在自己上任之前失火。
这火烧的,真的是恰到好处。
另外,如果此时的杭州知州是别人的话,丁谓也不会那么生气。
但现在的杭州知州,偏偏是胡则。
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其实,市舶司油水丰厚这种事,丁谓是心知肚明的,市舶司的主官,不贪才是异数。
区别只是多少问题而已。
望着颤颤巍巍的胡则,丁谓的脸色黑如锅底。
市舶司的水,怕是比他想的还要深。
倘若只是小贪的话,胡则又何必狗急跳墙,直接一把火烧了库房?
“子正(胡则的字),老夫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老老实实的交待问题,老夫未必不能帮你。”
“如果你拒不交代,你我二人之家的情分,怕是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胡则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情分到此为止?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丁谓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此事会秉公办理。
“冤枉啊!”
紧接着,胡则面色凄苦道。
“相爷,此事……此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那日,我正好去了余杭县,巡视海堤,等我回来,得知市舶司衙门失火,立马就控制住了所有的涉桉人员。”
“眼下,涉桉人员都在狱中。”
“呵呵。”
丁谓眼中寒光一闪,胡则的话,骗骗别人还行,对他来说,却是无用的。
库房失火,历年帐籍全毁。
没有问题,也有问题!
虽然市舶司衙门的帐籍每年都会抄送一份送往州府衙门,但抄送的帐籍都是副本。
原始帐籍,仍在市舶司衙门。
丁谓本人就是理财高手,帐籍这东西,想要作假,并不难,只要假账做的漂亮一点,根本就无法发现其中的问题。
唯有彻查原始帐籍,才能一目了然。
“子正,你我相识三十余载,老夫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
“老夫既然说了给你一次机会,就会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你现在不说,等到老夫查出来,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听到这话,胡则心中不由暗自发苦。
他也想老老实实告诉丁谓真相,但一想到到涉桉金额,他心中所有的勇气便消散一空。
他贪污的金额,可不是几百贯、几千贯,也不是几万贯,而是十几万贯。
若是真的如实相告,桉子到了御前,等待他的就不止是丢官了,最低也是流放沙门岛。
沙门岛是什么地方?
海中孤岛,不毛之地,去了那里的人,还没有活着出来的。
流放沙门岛,等同于赐死。
如此这般,胡则哪敢认罪?
顶得住要顶!
顶不住,也要顶!
“相爷,我……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对天发誓,如果此事真的是我做的,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闻言,丁谓眼睛微微眯起,他犹豫了。
难道自己真的误会胡则了?
搁在古代,似这种誓言,可不是随便发的。
然而,丁谓很快就将疑惑压下。
此事必须彻查!
一查到底,不论此桉涉及到谁,他都不会徇私!
毕竟,市舶司可是他重回中枢的资本,谁敢拦他,谁就是他的生死大敌。
“这么说,是老夫误会你了?”
“你,胡子正,公正严明,廉洁自律?”
“相爷,我……”
被丁谓这么一挤兑,饶是胡则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由面红耳赤。
两人相识三十余年,彼此之间,知根知底,要说自己不贪,别说是丁谓,便是胡则自己也是不信的。
“说吧,你贪了多少?”
良久。
胡则伸出手掌,五指摊开。
“五千贯?”
“相爷明察秋毫。”
胡则一听,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对!
他就是贪了五千贯。
这个数字,不大也不小,以他和丁相的交情,丁相当不会因为这点钱放弃他。
然而,胡则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