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瞪着贾琏,见他虽笑,目光中却还是隐隐含着严厉,越发委屈:“你倒是说说,我又犯了什么事了,值得你一上来,话也不说,便这样欺负人?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儿我定不与你罢休!”
她王熙凤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从来只有她打人的,还没人敢打她!
哪怕是贾琏,要是今儿不给她拿个合理的解释出来,就算打不赢他,也必须弄得他一地鸡毛不可。
贾琏知道凤姐儿有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秉性,靠她自己去悟大概是很难的,所以也不打哑谜,只看着她,哂笑道:“听说琏二奶奶有个几千两银子的大工程,怎么样,可有兴趣说给我听听。
毕竟这桩工程少了我可不行,琏二奶奶总不至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用了我的名头,还不打算让我分杯羹吧?”
凤姐儿闻言,脸上刚刚升起来的气势瞬间就消弭无踪了。
她下意识的皱眉瞧向平儿,“是你说的?”
“不是我,我没有,我方才一直都在这屋里!”平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窦娥也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凤姐儿和来旺家的交代的时候,她是恰巧听见了,事后还劝过凤姐儿,怎奈凤姐儿主意已定,她也不敢多言。
贾琏见此面色更是直接沉了下来,道:“怎么,琏二奶奶就不打算给我解释解释?”
凤姐儿也算是敢作敢当的人,既然知道是这件事暴露,心里没委屈了,自然也就不再有哭的欲望。
只是她实在没有料到贾琏会这么快知道,因此心里还没有想好应对之策,此时脑筋急速开转之下,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贾琏。
“哼,我还以为因为什么事。
不过这样一件小事,也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
凤姐儿说着,便自觉地将之前净虚来求她的事说来,言语之间,毫无愧悔之意,反而重点强调这件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让小厮们跑一趟而已,却可以白拿五千两银子,可比贾琏在外头辛辛苦苦的当官赚那点俸禄容易多了。
总之,在王熙凤看来,这就是天底下最划算不过的买卖。可遇不可求!
贾琏听得心头直叹。可见,历朝历代,为何都要科举选官了。
王熙凤此人,不可谓不聪明,然而终究不读书,只能困郁于自己的见识和思想局限之中。
即便在如何管家、御下之道上,花再多的心思,终究没有大局的观念。
她不知道,她收了人张家五千两银子,就等于向下打开了收钱的门路,往后旁人再有这等权钱交易,自然还会来找她。
她不知道,她眼中动动嘴皮子的事,是代表贾府,与镇守京畿关隘的将军私相利益往来,犯了朝廷大忌!
而且,云光那样的人,他的人情岂是好拿的?将来他有麻烦事,找到贾府,贾府帮是不帮?
若是帮,一来二往,妥妥的结交外官,结党营私了。
更何况,凤姐儿还是瞒着一家爷们冒名干的,他和贾政等人都不知道,将来若是没还上人情,云光岂能不怀恨在心?
她不知道,在她接这种脏活的时候,得到好处的同时,也把自己的把柄交出去了。
对于国公府的少奶奶来说,名声,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
凤姐儿更不知道,只因为她成了张家的无理退婚,间接害得一对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儿女,双双殉情而亡……
“你当真觉得这五千两银子这么好拿?”
“不然呢?”
王熙凤反而一本正色的反问贾琏,眼中的意思,似乎贾琏官做的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
见状,贾琏真恨不得懒得与她讲道理,再翻过来打一通好了!
终究,这是他婆娘,抛开缺点之后,就是优点了……
属于洗洗还能要的那种。
“若是我告诉你,你收了这五千年银子之后,会破坏一桩好姻缘,而且要害死两条年轻的性命,这银子,你还能安心花么?”
“这怎么可能,谁?”
王熙凤下意识的觉得在诓骗她,但是细细一想,就问道:“你说的是,那张金哥和那守备家的公子?这,不大可能吧?”
凤姐儿身为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她是能够理解一些女子对于贞洁、名声的看重程度的。
若是再加上那李衙内是个不堪之人,那被父母退亲的张金哥还真有可能产生以死保名节的念头……至于那守备家的公子,那就算了吧。
男人有什么真情实意的?
这且罢了,就算真有这样的人,这种还未发生的事,为何贾琏会知道?
而且,他就是像是在自己身上装了眼睛似的,她前脚刚干的事,后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