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舜华回忆当初依旧流露出不忍之色,说道:「当年馆陶县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到处是淤泥烂地,百姓行走其间,时常有人陷入其中,翻腾之际,常常能带出一具具尸骸、白骨。」
「而经济又百业俱废,只有零星的客户逃到当地开垦荒田。商队惧瘟疫不敢来至。民间饥馑,无以为生。」
「臣于是率百姓在当地率先整治沼泽水利,平复良田。数年间有田七千余顷,于是岁丰人和,五谷丰登。各地客户纷纷来投,数年间有人口万余户。」
万余户,这在汉唐已经是个超级大县了。
当时万户以下的县主官为长,万户以上才是县令。
刘备长期拥有的地盘也就沛城那么大点地方,有没有万户都不一定,已经是一位名动天下的诸侯。
林舜华数年间把馆陶从百业俱废,一片荒芜,变成了一座大县,还开垦出良田七千余顷,难怪吏部不惜破格提拔他。
不过这一点虽然很传奇,但若说有什么特别,那还真没有。
基本上任何封建王朝,都不缺这种为民为公的能吏。
他所作的这一切,完是在封建官员框架内的,各个方面可能都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赵桓问道:「那卿怎么到了河间府,完换了一种形式?以卿在馆陶县的作为,河间府不应该是如今风貌。」
「朕亲眼所见,河间府工业兴盛,城市发达。施政似乎并不同于卿在馆陶县作为。」
林舜华种种的点头,说道:「臣在馆陶县,曾经目睹无数人间疾苦。尤其商人未至之时,百姓一件衣服家人穿。一碗粟饭,是家人的口粮。百姓颗米不敢遗弃。臣当时便想,如何能使百姓家家富庶,不至于穷到要舔盘子。」
这是个好问题阿。
其实后世也有个经典的疑问。
就是什么样的家庭,可以富庶到喝酸奶不用**盖?
喝酸奶**盖,恐怕是最能激起后世人共同回忆的一幕。
所以喝酸奶不**盖成为所有人印象中土豪地位的象征。
那究竟要有多少财富才能实现这一目标呢?
很显然,就是那种可以喝一瓶仍一瓶的家庭。当然也不排除那种喝酸奶只**盖,剩下的直接扔掉的特殊癖好。
但总之需要有非常富余的物资,富余到可以随意扔掉。
林舜华斩钉截铁的说道:「臣在对比了东京跟馆陶之后,一朝顿悟。臣脑海里只有一句诗,朱门酒肉臭。如果食物多到可以臭掉,那百姓自然远离了穷苦。」
「于是臣到任河间府后,就力劝课农桑。河间府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简直是天府之国。在臣的努力下,河间府足足开垦出了十万余顷新田。这数字简直亘古未有。」
赵桓笑着问道:「所以河间百姓皆富庶堪比朱门了?」
林舜华缓缓而又坚定的摇头,说道:「没有。当初开垦出十万顷良田时,臣以为自己简直超越所有古之圣贤。」
「当时是,整个河间府都震惊不已,认为臣是不世出之名臣。从来没有哪个朝代,能开垦出如此多的肥田沃土。」
「得益于我朝器械之精进,河间府不仅农田众多,更是五谷丰登,亩产远迈汉唐。」
「就在无数盛赞中,臣以为将迎来石米二十钱的人间盛世时,臣赫然发现,百姓依旧穷苦。」
说道这里,林舜华神情无比凝重:「臣至今记得,当时在田亩中,一农户夫妇蹲在田垄地头,相顾发愁。」
「官家可能都猜不到他们在愁什么。」
「家里的锅碎了了,热饭、炒菜都用这个,但现在不断往下漏水,做个饭能把
火扑灭数回。他们想换一个,但是钱根本不够。因为他们孩子的鞋破了,露着大脚趾,让人笑话。他们得先给孩子买鞋。」
「臣去了他们家中,发现是在乡里的一个简陋茅房里,墙壁是夯土制的,三个孩子在黑乎乎得土炕上打滚。家就这一张床,而他们大女儿已经十二岁了。」
「当时已经不是避嫌与否得问题了。臣看得出来,如果儿子要成家立业,他们根本准备不出新房。女儿得嫁妆更是无从谈起。」
剩下的不用多说了,这个家庭面临的只有一个结局,卖儿鬻女。
赵桓坐在椅子上,面色肃穆得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穷?」
林舜华说道:「因为工商。」
「工商?」赵桓惊诧了刹那,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要知道大宋能有如今的财富,完是得益于强大无比的工商。
这一点一直是他这个穿越者的骄傲,怎么反而导致百姓陷入赤贫。
林舜华说道:「大量商人通过工商赚取了天文数字般的财富。这些财富,他们不可能部用于投资生产,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