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齐鸣,连整座山峰都在微微震动。
在无数双看得见看不见的眼睛的注视下,嬴抱月和李稷从人群中走出。
如此万众瞩目的一战,放在平常修行者身上此时恐怕步子都走不稳,但两人的眸光都极其平静,完不像是身处在决战的高压之下。
就像这一刻,他们已经等待了很久。
“那么,我去了。”
嬴抱月笑了笑,向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姬嘉树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她,不论面对的对手是谁,她总是能保持本心,然而一直都待在她身边的他比谁都清楚,她如今要面对的,是对她而言最困难的一位对手。
“抱……”姬嘉树伸出手,却没想到有人快一步拽住了嬴抱月。
“师妹!”
许义山抓住了嬴抱月的手臂,将断水剑强行塞到了她的怀里。
“师兄我……”嬴抱月怔了怔,“这……”
“我已经暂时了抹去了上面认主的痕迹,”许义山第一次如此强势,“你要是不想要就丢在一边,但必须要带上去。”
“这是师兄的命令。”
“中阶大典的大阵可不是一般的牢固,”许义山板起脸,“真需要我可丢不进去。”
嬴抱月失笑,点了点头。
她看向向前一步的姬嘉树,笑了笑,伸手和他碰了碰拳,目光掠过站在最后面想上又不敢上前的归辰。
“别担心,”嬴抱月道,“我会赢的。”
以她的境界和李稷实力的差距,连姬嘉树都想不到她要如何赢。
但就在这时,平素最不善言辞的许义山却重重点头。
“你当然要赢,”姬嘉树发现木讷的少年眼中仿佛有晶莹闪动,许义山认真地开口,“你可是水院的弟子。”
“嗯,”嬴抱月点头笑了,看向被赵光送到台下的李稷。
李稷没有回头地登上了石台。
嬴抱月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地离开,抱着断水剑登上石台。
站到了他的面前。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站得这么近,他们曾经还离过更近的距离,但在对战台上,还是第一次遇见。
李稷还是初次相见时的那般模样,除了身上已经换上了正式的祭服,只可惜这身在初阶大典决战时赶来换上的祭服在上一场对战中也被扎的破破烂烂。
他的身没有丝毫佩饰,头上扎着一根草绳。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当初破境天阶头发散开后她编的那一根。
当初在棺材中第一次遇见时,李稷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身着粗衣头扎草绳。
嬴抱月握紧腰边剑柄。
从前秦到南楚再到东吴,他们最终站到了相对的位置。
但也许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这个时候真的到来之时,她心中却十分坦然。
李稷的目光也同样很坦然。
一切终将开始。
一切也终将结束。
他曾经想要和她以及他身边的人保持距离,但他最终失败了,那他能做到的,就是力一战。
为他自己的执念,为各自身为修行者的骄傲,为过去,为明天。
尽情一战。
“中阶大典最后一战开始!”
钟声和考官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但李稷的速度比声音传递的速度更快。
“开始吧。”
他轻声开口。
不等台下众人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已经拔剑。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嬴抱月没有。
因为就从李稷拔剑开始,她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浓郁到比水还要沉重的真元威压笼罩了整个高台。
将她淹没。
……
……
等阶五对上等阶四的胜算有多少?
姬嘉树不知道。
在嬴抱月出现之前,越境杀在修行界都极为少见,可是从这个女子出现在修行界以来,就一直在挑战修行者的极限,是她的存在让越境杀成为了现实。
但是即便如此,等阶五对等阶四,依然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
“别担心,你不是也是等阶四么?”北魏修行者所在的树下,嬴抱月登上高台之时,莫华看着孟诗攥紧在胸前的手安慰道,“前秦公主能打败你,那么和现在境界只有等阶四的昭华君对上,肯定也是有一战之力。”
大概吧。
“这不一样。”然而孟诗苍白的手指被她攥得殷红,怔怔开口。
她和李稷是不一样的。
到了高阶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同阶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