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冷的。
雪是冷的。
姬嘉树的面容越来越远,在一瞬间,嬴抱月好像看见了他眼边有泪光一闪而过。
他怎么哭了呢?
她怔怔向洞口的那个少年伸出手,但下一刻剧烈的失重感袭来,洞口变成了一个小光点,迅速消失不见。
再然后,嬴抱月的视野被黑暗所吞噬。
四周只有风声和雪粒,洞的四周挂着极为锋利嶙峋的石笋,嬴抱月死死将自己抱成一团,护住要害。
洞中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她尝试着想要抓住洞壁,但手掌瞬间就被割开,她只能继续听之任之让自己继续下落。
也许,这就是她人生最后一段时间也说不定。
根据下落的时间,嬴抱月判断这个洞的长度恐怕已经超过了整座山的高度,宛如穿越远古巨神的肠腹一般,她随着飓风在洞中穿行。
外面护住自己的四肢已经被洞壁划的鲜血淋漓,但她的身体依旧没有停止,且下落的坡度开始变缓。
从垂直下落,开始变得向侧面开始滚动。
这个洞,到底有多长?
洞壁除了锋利的石头,偶尔还能在岩壁上碰到嵌入其中的骨殖,虽然看不见,但凭借触感嬴抱月发现这些骨头都呈环状,每一块比她整个人都要大一圈,就像是巨蛇或者巨龙的骨头一般。
她忽然明白这个洞是如何形成的。
恐怕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巨蛇或者巨龙钻入了这座山,然后就死在了这座山中。
兽神的身躯腐朽,中空的身体形成了这个洞。
可是这个洞,到底通向何方?
既然有这么大的吸力和风力,那么说明这个洞的另一端一定是通向外界的。
黑暗之中,除了风声,没有其他人。
李稷呢?
这个洞只有一人多高,不可能同时容纳两个人通过,可嬴抱月下落到现在,却一直都未曾碰到李稷。
没有碰到他的人,也没有碰到他的尸体。
嬴抱月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忧。
如果他能活下来就好了。
嬴抱月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随着身体因为失血失去温度,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已经,撑不下去了么?
这么高这么长,就算有出口,但在落到地面的一瞬间,她就会摔死吧?
渐渐的在黑暗中,隐隐感觉远处出现了些许光亮,嬴抱月想活动自己的手脚准备等下抵抗冲击,但发现她已经动不了了。
但是,她还不能死。
光亮越来越近,嬴抱月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像是掰开干枯的树干一般,咬着自己手背上肉将自己的手往外拉。
有个人答应过她,她至少还能活一年。
现在,不是她的死期。
她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活下来。
太冷了。
比之前在洞口还要冰冷的寒气从嬴抱月的后背袭来,仿佛前面等着她的是个千年的冰窖。
怎么会这么冷。
嬴抱月刚刚活动起来的手脚瞬间再次失去知觉,她听见了自己牙关打战的声音。
外面的光亮越来越近。
她就要这么摔死了么?
下一刻,噗通一声,嬴抱月落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就在落下的瞬间,虽然还未适应外面的亮度,但她恍惚看见了厚实的冰面。
原来这洞的下面,是一个冰湖。
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层,原本她应该直接摔到冰面之上,但就在洞口的下面,冰湖上破了一个洞,洞的边缘还有血迹。
是李稷。
嬴抱月从山洞中直直落入冰洞之中,在落入湖水的瞬间,嬴抱月嗅着空气中血的味道,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死人的血的味道。
李稷还活着。
至少在落到冰湖前,他还活着。
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湖水顿时呛满她的鼻腔,
水本来是她这辈子重生之后最亲近的东西,但此时此刻嬴抱月从未觉得水如此可怕。
太冷了。
身被岩壁划出的伤口在接触到冰水的瞬间,疼的宛如千万根钢针刺入身体。
但更可怕的是,在瞬间的剧痛之后,她就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疼痛并不可怕,因为痛代表着你还活着。
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在浮沉的湖水中,嬴抱月看着她四肢翻卷被水浸透得发白的皮肉,她的手臂已经完变得青黑,再这么下去,她的四肢会被冻掉。
在零下的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