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末,吴楚双方约下战书,于旷野中摆下战阵。
是役,公子光率军前出,交战多时便显不支之象,且战且退。楚军随后掩杀,追至鸡公山一处山谷内时,忽然伏兵四起,却是吴君亲至。大司马薳越挥军奋战,吴军则大呼:“屈完已死,楚军已败。”
楚军顿时军崩溃,死伤无数。如今薳越已经整顿残兵退往薳筮,此处为薳氏封邑,地势险要,楚军于此固守待援。
听了战报,吴升不仅感叹:“吴军学会打仗了。。”
冬笋上人道:“这不就是学的居士那一套吗?当初吴人还为此告了居士一状,如今倒好,反过来就用上了,不要脸之至!你说这楚军也是奇怪,吴人在战场上造谣屈完死了,他们也信?敌人的话能信吗?”
吴升道:“如果屈完真死了,你说他们信不信?”
冬笋上人愣住了:“不会吧,真死了?”
吴升笑道:“如今看来是真死了。扬州有什么反应?”
冬笋上人道:“崔明那边没反应,只是通传了这个消息,估计扬州上下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吧。”
吴升道:“你或者董大,亲自去一趟扬州,问问申斗克死了没有。他不死,我一日不安!”
冬笋幸灾乐祸道:“听说吴军不讲规矩,下了死手,楚军战死了好几万人,好多军将都死了,申斗克怕是难以幸免。”
正说时,宫中来人,询问吴升是否还在闭关,说是国君召集重臣议事,请他入宫, 车驾都带来了。
吴升答应了, 当即登车入宫。
他赶到时, 诸位重臣已经到了,都在等着他,人人脸上带着喜色, 纵声谈笑着。楚国大败,对庸国来说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在可以预计的几个月内, 恐怕是抽不出精力来征讨四国了, 四国又得了一段喘息的时日。
见了吴升,国君庆予忽然整肃衣冠, 向吴升拱手拜道:“寡人欲设柱国之位,望卿承之!”
如此郑重其事的当众拜卿,这不再是说笑了和吹风了, 而是正式行拜除之礼。柱国之位, 顾名思义, 国之柱石, 庸国没有太师、令尹、执政、国相之位,如果吴升答允出任柱国, 那就相当于庸国的执政,位在百官之首——虽说庸国到现在也无百官之数。
吴升是真不想当这个柱国,当下谦辞:“下臣才疏学浅, 只擅炼丹,偶有所得, 不过是国君贤明、众大夫帮衬之故,请以让人。”
庆予不以为意, 当下道:“望卿思之。”——给你点时间,你再考虑考虑吧。
第一次拜除的程序算是走完了, 之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国君下诏、众卿登门陈情之类,这都是拜除的大礼仪。但吴升早已打定主意,目前状态挺好,肯定没工夫投入繁琐的政务中去,他的志向是合道高飞,而不是享受权力, 那玩意儿没意思。
拜除不受后,重臣廷议开始,庆予道:“今闻楚军鸡父大败,不知是福是祸, 寡人寝食难安,众卿何以教寡人?”
元司马道:“当年申大夫曾言,大庸崛起,第一步便是四国称雄。我与申大夫率军出征州来时,为鱼国所欺,鱼军使诈,不顾我大庸于其数百年恩义,向楚人伪告以求免身,致我庸军于险境。此不义之举,当伐之!”
这也是当日一段公案了,元司马至今思及,忧自愤恨。庸、夔、麇三国南撤时,鱼军仍在楚营,此刻想来,幸免的机会恐怕很小,尤其伯归被申斗克行了军法, 鱼国脊梁骨都被打断了, 眼前是最佳的征伐之机。
元司马的提议立刻引发重臣们的赞同, 少傅言丙捋着花白的长须, 抢先道:“楚国兵败鸡父,据闻损失惨重, 虎邑楚军又为我大庸所灭,此刻对四国有心无力,伐鱼正当其时!”
司空易朴请战:“元司马和申大夫前番出征,功莫大焉,却也着实辛苦得紧,两位大夫便歇一歇吧。鱼乃撮尔小国,不值一提,今番伐鱼,某愿领军!”
少傅言丙笑道:“老夫手脚也闲出虱子了,该当动一动了。”
国老庸子夫道:“不错,该当活动活动了。”
司徒钟固向吴升道:“申大夫,你和元司马歇一歇,也该让我们为国尽心了。”
元司马有些悻悻,不过他也知道,出征州来这一仗捞得太肥了,打鱼国这一仗再霸着,恐怕会引起众大夫公愤。
国君庆予见重臣们都说完了,当下问计于吴升:“申卿何以教寡人?”
吴升躬身道:“臣不敢。臣以为,如易司空所言,鱼国已不堪一击,此正当伐时。不过前番出征,夔、麇两国唯我大庸马首是瞻,臣建言,当联络二国共同出兵。”
打鱼国不能将夔、麇两国吓着,吓着他们,既容易动摇两国追随的决心,也难免会出现变数,所以吴升认为,应该拉上两国一起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