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山,禹王庙前。
冬雪一脸肃穆,带着身后一群信众,向禹王神像祭拜。将三炷燃香插入鼎炉之中,在身后一片炯炯目光注视下,迈步进了正殿,于蒲团上拜倒。
没办法,燃香制作不过来,只能由冬雪领祭,如此也能减少大量开销。
一拜、二拜、三拜……
种在后山药圃里的那三朵玲珑五叶花怎么样了?此花最不耐寒,要不要搭个小棚子挡风?
环手而拱……
燕湖东岸发现的那棵九尾铁树是不是应该去清扫一下?昨夜大雪,怕是被雪埋了。
躬身再礼……
对了,还有十枚灵丹要炼,否则至多等到后天就不够分发了。
起……
“叮——”张小坑张道长在旁边敲响了钟磬,将冬雪神游天外的思绪重新拽回眼前。
冬雪转身,一袭道袍直拖到地,显得那么庄严,目光扫视处,信众们不敢抬头,各自恭恭敬敬弯腰,等候着她的令谕。
“昨夜,禹王显圣,怜我世人多苦,赐下神丹三枚。尔等皆为各村推选的心诚之辈,可择三位病苦最重者受享……如今天寒地冻,余者可去索道长处领取一床被褥……”
一番功课完成,冬雪决定前往湖边,先查看一下九尾铁树的生长情况,扫一扫雪。
刚到湖边时,远远就见一人大袖飘飘,踩着树梢,自山外而来,肩上扛着个半人高的大木箱,行走间极为快捷,如蜻蜓点水般来到近前。
“大夫……”冬雪眨了眨眼,打个招呼。
吴升低头一看,树下竟是自己的媵妾,身上穿着的这身道袍,似乎她自家又做了裁剪,腰身束得更紧了,很有一股出尘的高洁之感。
于是跃下去,揽住她的腰身,问:“冬雪啊,怎么在这里?”
冬雪身上不经意间有些僵硬,很久没有和大夫如此亲密了,颇有些不自然,所谓最熟悉的陌生人,不外如此。
吴升也从她的肢体语言中感受到了她的感受,笑问:“怎么这么紧张?”
冬雪有什么说什么:“每一次见大夫,都好似换了一个人,大夫的修为,是不是又长了三分?妾身怕配不上大夫了。”
吴升哈哈一笑,四顾之下,揽着冬雪望密林中钻:“究竟长了几分,你可以体量一番,至于配不配得上,演示之后便知!”
冬雪皱眉:“大夫,这里都是雪泥……”
吴升挥手之间,幻化出几十种盛开的鲜花,将这片泥地铺满:“现在呢?”
冬雪叹了口气:“我更喜梅花。”
“这有何难?”吴升再扬手,一圈梅树在周围快速生长,满树蜡梅如同帷帐,一阵风起,花瓣飘飘洒洒,如同落雨。
冬雪顿时陶醉,躺倒在花丛间。
“大夫,这道袍裁剪不易,除去吧?”
“你家大夫又发财了,今后咱们做十身!”
雪融了,化作潺潺流水,将底层的泥土浸湿。
吴升展示完道法,令冬雪找回了阔别已久的熟悉感,道法可有可无,熟悉感却令她颇为踏实和安心,她心满意足的向吴升道:“大夫去办正事吧,我还要去看看湖边那棵铁树。”
吴升取出一套头面,玉笄、金梳篦、饵珏、宝石项缀、玉瑗等物,都是上品法器,玉笄可为剑、梳篦可为盾、饵珏可助修行、项缀和玉瑗可补法力,是吴升精心挑选出来的。
这么一套好东西,价值不菲,冬雪却似乎无动于衷,收下后没见喜悦,也没说不好,让吴升不禁有些挠头。
她就是这么一个冰冷淡然的性子,的确适合做道姑。
吴升看她捣鼓了片刻铁树,抗着木箱离开了。
见到金无幻,将木箱抛给他:“燕湖近来开销不菲,这个箱子应该能顶一段时日了......咦?”
瞧着金无幻的印堂和气势,就觉得他隐隐有些不同,吴升是过来人,当即问:“金老弟破境了?”
金无幻接过箱子,感叹道:“十五年徘徊,前些时日于铁门前静坐,终于悟透了几个云纹,一不留神,也化生出一个分神来。”
吴升大喜:“好啊,我弟兄携手共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自己平日来去匆忙,燕落山有了庸直、金无幻两大分神坐镇,只要不出重大意外——比如被学宫围剿,几乎可以高枕无忧了。
金无幻微笑道:“我和庸直一直在等吴兄回来,平日我们常于铁门前趺坐修行,庸直获益也不小。对了吴兄,你不在时,我传了庸直五个云纹,你不会见怪吧?我们就琢磨着,在门前修行都能大涨修为,若是入了那铁门,不知还会怎样......吴兄这次有没有找到开门之法?”
吴升当即笑了:“走,带你们进去看看!庸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