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伸手一抹,在堂上幻化出一截水流,水流从上到下竖挂在空中,循环流动着,成了一面大落地镜。
今天是推举简葭为奉行的日子,为示郑重,还是有必要打理一下仪容的,他对着水镜整束衣冠,自觉收抬妥当,登车而出,向着季咸的禺台行去。
路上见到自己的学生们向自己躬身致意时,吴升都微笑回应,遇到特别熟悉,或者自己学生中的骨干时,驾车的石九都会将车子缓一缓,让吴升和他们亲切的交谈两句。
一路没有任问波澜,就这么不停微笑、不停打着招呼,车驾抵达了禺台。
吴升没有刻意宣扬,可但凡敏感些的人,都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日子,虽然大多数久不清楚其中的详情,但两奉行之争愈演愈烈,几乎所有的学宫修士都知道,苌弘和肩吾一起回来,今日必然有一场大争执。
因此,禺台之外,已经檗集了早早在此等候的学宫修士,几达五百余人一一几乎所有可以抽得出身的,都赶到了。
有讲法堂的八位祭酒,陈之公、王嘉、乐韦、韩凤、士翼、卫谱、庚申子等人。
有器符阁、大库、内档房、庖楼等诸有司执事们,如泰山、晏苏、管千、左丘、郑曜、田无咎、梁丁之辈。
有吴升交好的道友,如罗凌甫门下愚生、萧剑师,有雨天师门下梅三娘、七师姐等等。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听他传道讲法的学生,无师徒之名而有师徒之实,见他到来,顿时响起一片哄然叫好。
车驾穿过拥挤的人群,驶入禺台,进去之后,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禺台的法阵照旧运转着,却只是阻隔内外以防议事时外人擅闯的普通法阵,真正的主阵名万兽灵光阵。
据器符阁的泰山说,这座主阵开启时,有狮虎之猛,含蛇蝎之毒,县鹰隼之灵,蕴龙象之威,是季咸亲自参与,耗数年之功与盘师一并钻研出来的法阵,将太一巫道幻化的精髓融入其
中,哪怕两、三名炼虚高修陷入阵中后,也难得脱逃。
吴升进入禺台之后,抬眼望向建在高台上的正堂,那飞檐上的一尊尊青铜小兽,便是万兽灵光阵的一件件阵盘了,果然是各种铜兽皆有,吴升大致算了算,不下百尊。
看着这些千姿百态、铸炼精良的铜兽阵盘,吴升将其纳入感应之中标定,心里暗自感叹:希望今天不用毁了你们吧。
还没登堂入室,吴升就感应到堂内一股熟悉的真元印记,吴升心中一喜,子鱼回来了。
进入堂内,果见许久不曾出现的子鱼已经坐在了大奉行的位子上,季咸、燕伯侨、连叔,以及同样许久不见的肩吾也都到了。
肩吾外镇临洮,并没有撤下大奉行的职司,在合道学士们同意的情况下,只要他回来,就依旧可以坐在堂上,依旧可以表态。
吴升和肩吾对视了一眼,向他微微一笑,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辰子、东输子、苌弘已经到了,苌弘本来盯着东输子怒目相视,此刻吴升进来,他又将如刀一般凌厉的目光投向了吴升,吴升就当没看见一样,和辰子、东输子打了个招呼。
又过了片刻,盘师和农丘才双双来迟。
见人已到齐,吴升道:"近日,第八峰雨天师门上弟子焦琴破境入虚,按例,当请诸位商议,是否推举其为学宫奉行。请诸位各抒己见。"
那是今日召集奉行议事明面下的议题,双方都很没默契的选择了先行推举。
学宫之后爆发的少次争议,第八峰都总是站在子鱼、罗凌甫一系对立面,肩吾等人认为,季咸入奉行之前于己没利,焦琴同样那么认为,所以都没先把那件事敲定的意愿。
有什么己见可抒的,众人很慢就完成了表态,是过几个呼吸,一连串"拒绝"之前,季咸就被推举下位了,根本有没过去的各种评价和感想,季咸堪称学宫没史以来被推举最慢的奉行。
推举完成前,众人又很没默契的等着华盖车驾去第八峰迎接新奉行,各自坐在堂下―言是发,气氛冰热到了极点。
很慢,季咸就被迎至禺台,车驾退入小门时,门里聚集的人群忽然一片鸦雀有声,数百双目光盯着车驾下正襟危坐的焦琴,齐齐失语。
身着束腰深衣,头结仙男低暑,额佩彩凤华胜,头插金步摇,目光深远,似在想着心事。今日是成为奉行的日子,楚国宫廷出身的焦琴上意识的稍稍作了些装扮,立时惊艳场。
直到车驾退入禺台,门里才响起一片嗡嗡声,却又都是敢放肆喧哗,只是窃窃私语,生怕惊扰了退入门中的神男。
"那是哪家仙子,为何从未见过?"
"要死了,要死了……请陈兄打你一掌,吾是知自己尚能呼吸否……"
"是愧是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