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葭将录好的心誓文书呈上,雨天师、壶丘、剑宗、桑田无和吴升挨个看罢,都在其上留下神识烙印。
心誓文书是一种神符,来自上古传承,并非只有学宫才会,炼神境修士以上便可炼制,但签署时,修为越高,所受束缚就越大,若是合道修士违背心誓文书,将受天雷之劫——这是有过多例实证的,至今没有成功逃避天劫惩罚的例子。
雨天师沉吟道:「还有王天师和辛真人……」桑田无摸出一块玉珏,将玉珏震碎,其中飞出一点神识,烙在心誓文书上。这神识上透露的气息,在座之人都很熟悉,正是王卜的神识。
桑田无解释:「昨日,我在虚空之中约见王天师,他将这玉珏交给我,说若是有什么约定,可代他抉择。」
没人会认为桑田无的举动,是擅自代替王卜决策,以王卜之能,如果他算到这份约定于己不利,又怎么可能将神识印记交给桑田无呢?
因此,现在也只剩辛真人了。雨天师问:「谁能代替辛真人?」
辛真人出海未归,又没有虚空结界,众人无法联络,所以没有人代替他。
雨天师道:「那就先送入天地景阳钟吧,等辛真人回来后,若是同意,便请他签署,若不同意,我等再重新议定。」
事实上,辛真人是没得选的,等他回来的时候,南宫已经设立,就算他反对也没什么用,大不了他僵着不签署。但不签署,辛真人就会逐渐边缘化,因为他没有学宫的最高议事权了。
心誓文书签罢,雨天师招手,简葭捧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图卷,正是周室收藏的大周舆图。
「各管何处,定一下吧。」雨天师淡淡道。舆图是三年前的,如今诸侯各国形势变化很大,今天这座城还是你的,明天就落到我的手中,后天又成了他的地盘,所以各国地理只能参考。
能参考也就足矣,毕竟学宫不是以诸侯国划分学舍的,而是在大城建舍。今日要定的,也是各地学舍。
雨天师完进入了中间人的角色,不做任何建议,而是催促双方:「以何为界?」
剑宗想了想,道:「以淮水为界吧。」
以淮水为界,差不多将楚国、越国和大半个吴国划给了南宫,包括的学舍有郢都、扬州、寿春、随城、九江、龙口、姑苏、广陵、延陵、舒城、会稽、宣城、余杭、殴城等十四个学舍。
地盘不小,但学舍却只有十分之一,这是因为楚国南方地广人稀,难得有像样的大城。
这么划分,桑田无肯定不能接受,当即道:「淮水以西呢?巴蜀之地呢?」
巴蜀之地别看山川险峻,却也有巴国等诸侯国位列其中,当年的庸国为牧誓八国之一,统帅的便是这块地盘,其中有不少人烟稠密之处,学宫也建了不少学舍。
剑宗道:「巴国等地,民俗民风不同,且与北方郧、秦是为一脉,自然仍由学宫掌管。」
桑田无纠正道:「剑宗此言差矣,南宫、北宫皆为学宫,我等可言南宫、北宫,却不可言南宫与学宫,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剑宗含笑道:「的确如此,是我失言。但的确就是这么个分法,以淮水为界,从无含巴蜀一说。」
一旁的吴升忽道:「以淮水为界,本就是个谬误。」
剑宗问:「那还能以何处为界?」
吴升道:「不可论界,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意思,剑宗怎可将我南宫推出学宫大门之外?界之一说,不可取,诸侯有界,而学宫无界!」
壶丘问:「你们以为,该当如何划分?」
吴升道:「南宫、北宫同时新立,就当一边一半,一百三十四家学舍,各分六十七。」
壶丘摇头道:「淮水之南学舍少,以北学舍多,若照你这么说来,岂不是连临淄都要分给你们了?那北宫又将迁往何处?」
学宫最早起源于临淄,由临淄向外扩散,经过百年发展,这才一步一步壮大,最终扫除巫魔妖三道,占据了中原。因此,学舍的建立,也是这么分布的,猬集于齐、鲁、卫、晋、宋等国。
单是发源地齐国,不仅有临淄、历下、高唐、平陆、即墨、阿城、东莱、琅琊等大城学舍,还包括被齐灭国的谭、遂、彰、纪、成等学舍,这些小国虽灭,但其城邑犹在,学宫并未裁撤,总的算下来,齐国地盘不到楚国三分之一,学舍之数却达楚国三倍!
如果真按各家一半这么分,还真有可能把临淄给划走。
桑田无笑了笑,道:「那就把齐鲁留给北宫,南宫从别处找补。」
一半对一半的分法,壶丘和剑宗显然不会同意,桑田无当然知道这一点,他提出这个方案,不过是漫天讨价而已,等着壶丘就地找钱。
两边就此争来争去,尝试了多种方式,最终一点一点达成共识初步共识,即将各地学舍分为北、中、南三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