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四面城墙外都是一片哀嚎遍野,四面皆是驱赶饥民填壕,壕沟前已经遍布饥民的尸身,那些还没有死透的则在冰冷的地面上翻滚爬行,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其他三面各分得数千不等的饥民,唯有西城这边留有两万多饥民,刘承祖也在吴伯的带领下完成三次填壕。
他手里一直紧紧抓着那个带血的布袋子,就在第一次填壕回来后,准备装土的时候,一个同样丢了布袋子的饥民,在他的面前被贼兵小头目一刀砍掉了脑袋后,他便学会了紧抓住布袋子扬土的本事。
他腋下夹着布袋子,手里拿着两个刚刚用生命冒险填壕换来的馍馍团,虽已是冰凉梆硬,可他却十分的珍惜,仔细的将两个馍馍放进单薄的衣衫内贴肉暖着,缓缓走向远处饥民的营地。
吴伯紧赶两步追上来又塞给他一个馍馍,道:“看着壕沟蛮深的,也不知道一会还要不要再上一轮,公子可不敢不吃馍馍,没了力气填不了壕,少夫人和两个孩子可就没了依靠。
老汉一个就够用,这个给公子拿去,你自己个吃一个,给她们娘仨分了你那两个馍馍吧!”
刘承祖眼中满是泪花,想当初自己虽是家道中落,不如往昔,可也不至于为了两个冰凉梆硬的馍馍团去拼命啊。
这世道是怎么啦?
他在心中发问,却又解答不了。
刘承祖也知道吴伯说的都是实情,自己不能倒下,自己如果倒下了,又叫妻儿们怎么活下去,他含泪接下吴伯递过来的一个馍馍,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
“高大人,贼子丧心病狂,竟使妖言蛊惑饥民填壕,城壕眼见就要填平,这可如何是好?”周王府承奉曹坤略有些焦急的说着。
高名衡接言道:“闯贼只是假行仁义罢了,你看城外填壕之饥民,哪里是被蛊惑,分明是以刀枪驱赶,曹承奉不见那些步履稍慢的饥民,都被贼兵屠戮了么。”
左长史李映春也道:“要不我带王府的护卫们出城去冲杀一阵,使之不能安心填壕。如何!”
高名衡却摇着头,沉声说道:“不必。我观闯贼此番前来开封,只有数万贼兵,分明没有其围攻洛阳时的十数万大军之众,且未带有大型攻城器具。
就贼军阵前所列的那些云梯撞车门板之类,也多是临时打制,可见其并未有必下开封之决心,我开封城墙既高且厚,更是坚固,就叫他填了城壕,也攻不破开封城。
我等只要军民一心,同仇敌忾,只需坚守城池数日,至多半月有余,便可使其知难而退。”
他说着又转头望向北边,道:“何况城外陶家店那边还有宣镇来援的张诚所部边军,估计也就这一二日光景,就应来援开封城下,那时外有强军,内有坚城,何惧城外的数万贼兵乎!”
“大人所言极是!”李映春点头说道。
曹坤也望向北面,也道:“那宣镇张诚崇祯十一年勤王时的表现却是十分惊艳,可自其偃师城下救得福王世子后,却行踪飘忽,不闻其声,何以今时又突然出现在陶家店?”
谷他疑问道:“莫非闯贼意欲突袭开封,竟在其谋算之中?”
高名衡的心中也有此疑惑,他将头转向西门外看着填壕的饥民,说道:“若真是如此,这张诚心机之深,不可估量啊!”
左长史李映春说道:“不管其如何谋算,若真能及时赶来开封,驱退贼兵,免了殿下忧虑,都是护城救民的大功一件,殿下自会为其向朝廷邀功。”
高名衡却在心里暗暗问自己道:“那张诚是否真的会来救开封,还是要等到闯贼师老兵疲之时,才来摘桃子呢?”
…………
开封城北陶家店张诚大军营地内,已到了开晚饭的时间,今日众将士仍有肉食,有陶家店本地购买,大部分却是从北岸原武、阳武两县购置后,运过河来的。
在张诚的中军大帐内,上首并排摆着两张大案几,张诚与陈九皋分别坐在后面,案几上有蒸肉、烤肉,几样小菜,一壶温酒。
左边下首是张诚麾下魏知策、张国栋、张广达、林芳平、王铁人、陈大宽、靳勇等步骑千总,还有车营三个千总分别是辎车左部千总杜淳刚,辎车右部千总向金宝,战车中部千总于金。
而右边下首坐着的便是陈九皋京营中的两个游击游击将军和四个千总官,还有守道苏壮也在张诚旁边摆了一张案几坐在后面。
张诚本是想请陈九皋在上首居中就座,但陈九皋虽是纨绔,又好面子,却也极懂规矩知深浅,张诚相让是礼,他若真的居中就座那便不对了,因此在他的极力推让下,张诚便坐在中间,而他则与苏壮分坐两边。
但因为没有三张大案,所以苏壮的案几就略为小了一些,显得极不和谐,苏壮虽然嘴上并未多说什么,却已是暗暗记恨在心。
军帐外张成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