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策骑奔来,在闯王身边下马后,急急走前说道:“李哥,官兵忒歹毒,竟不顾百姓死活,铳炮火箭齐射,我儿郎也是伤亡惨重。”
李自成脸上已不见笑容,只是淡淡的说道:“罢了。今日就这样了吧,传令各部收兵回营,严守防线,莫叫官军偷袭。”
张鼐这时也灰头土脸的奔回,听到闯王意欲收兵,忙问道:“闯王,此时收兵,是不管二虎叔那边了么?”
李自成看了他一眼,才道:“二虎那边,凭他个人的造化啦。”
他又对身边一个亲兵头目说道:“你带上几个人,去城南那边传令,叫刘芳亮领大军来城西与我汇合,免得再被官兵偷袭。”
闯王沉思片刻,突然对刘宗敏问道:“捷轩,如若使马队力攻打,能否破了官军的车阵。”
刘宗敏没有直接回答,他望着远处的官军车阵,以及阵前那一片片的饥民和贼兵尸身,先叹了口气,才道:“官兵铳炮犀利,更是不知还有何后手,如果叫马队硬冲,或可一举袭破车阵,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只是,怕咱的马队也与官军同亡,十不存一啊!”
李自成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淡淡说道:“马队是咱的根本,不可轻用。”
他也轻叹了一声,道:“退兵吧!”
这时,白旺却在一旁问道:“闯王,那些饥民呢?”
李自成转身奔自己的乌龙驹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留之无用,任其自去吧!”
…………
开封城西、城北两处战场上,张诚所率官军与闯贼激战了近两个时辰,皆是同样的兵困马乏,最后以闯贼在城西放弃进攻,且城东贼兵也尽撤至城南,转而又撤至城西。
申时,天色越发阴暗起来,在开封城北率先飘起点点雪花,被冰冷刺骨的寒风裹着落下,渐渐的整个开封府城便都飘起雪花,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官军与贼兵双方也是罢战,大家各归本营,埋锅造饭,救治伤员。
而作为战胜的一方,无论城北,还是城西,张诚麾下各部兵马还要清理战场,他们顶着寒风落雪,将一具具尸体堆积起来,以便战后好掩埋起来,同时还要救治那些轻伤不致死的饥民和贼兵。
张诚的大营设在了开封城北原刘体纯的营地内,张诚的中军部和京营游击陈崇昌所部都驻营于此。
而步营陈大宽的千总部则驻营在原贼寇瓦罐子的营地,张国栋领着靳勇所部在开封北门外新立了一处营盘,这边俘获的近三千贼兵和二千余饥民都在他的营中看押。
此刻,他的营中更是处处篝火燃起,一口口大铁锅架在上面,里面都是正在熬着的热粥,而每一口大锅周围都有一队铁甲军士维持着秩序。
原来,北门这边战事临近结束之时,张诚便派人护卫着守道苏壮苏大人进了开封城内,其目的就是叫城中的周王、各官安心,也请他们组织城中豪绅拿出粮谷来安抚城外的降贼和饥民。
周王很是贤明,他亦知此时安定人心的重要,在他的倡导和表率之下,祥符县知县王燮很快便从城中拉来一车车的粮谷。
而河南巡按高名衡、河南左布政使管守道事的老臣梁炳、河南右布政使蔡懋德,以及周王府中的承奉官曹坤几人此时正在张诚的中军帐中。
其实,早在苏壮入城前,城中诸官便已知大军来援,但城外战事未歇之时,他们却也不敢开门出城。
直到城北战事已见分晓,城西闯贼也撤兵回营后,他们才组织城内豪绅仕宦们抬着猪羊来城外劳军。
虽名为劳军,实则还是想邀请张诚率大军入城协守,以保开封府城无失。
在他们看来仍是贼军势大,传言其在洛阳城下有数十万大军,谁又敢保证此时来到开封城下的不是闯贼的先头部队。
若后续真有数十万贼寇大军前来,以张诚这区区不足万人,又如何能抗,倒不如大军入城,依托坚城驻守,或可保府城无忧。
对于他们送来的猪羊粮谷,张诚照单收,又命人带了一些送去魏知策营中,而城中豪绅仕宦却一个不见。
但对于高名衡、梁炳、蔡懋德这般封疆大臣,却是不好不见,尤其那位周王府的承奉官曹坤,更是代表着周王殿下。
虽说张诚并未将周王放在眼中,但面子上的事情却也不敢太过分,更何况他还惦记着周王爷承诺的那十万两银子呢!
军帐内,高名衡仍在苦劝道:“张总兵可知,闯贼在洛阳城下之时,有贼数十万众,而今在开封城外却只区区数万,怎知来日不会有大批贼人赶至。
连周王千岁都言,请张将军率部入城中驻守,以保府城数十万民众百信安,我等今日既是为民请命,还望张总兵三思啊!”
曹坤也是说道:“周王殿下也知张将军英武,麾下更是将猛兵强,但贼寇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