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十四日,闯军捉到了几个从火烧店内逃出来的官兵。
李过立刻亲自审问,从而得知火烧店寨内的粮食早在十二日便已经吃光了,这两天来都是依靠宰杀骡马充饥。
李过问其中一个逃兵,道:“照此下去,官军还可支撑几天?”
那逃兵回道:“骡马就快要杀光啦,树皮青草也早就得,照此顶多还可再坚持三天。”
李过又追问着:“火药还有多少?”
逃兵答着:“也不多了。营中没有硫磺,就是有,这里也没人会做火药,所以用一点,便少一点。”
“那箭呢?”李过继续追问。
那官军逃兵跪在地上,身体仍在不住抖动,显是害怕至极,急急回道:“也快使完啦,将爷。”
李过见问得也差不多了,而且看这逃兵的态度也不似说谎,便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命人将这个逃出来的官兵带走,吩咐给他东西吃,好生待他,不可将之杀害。
就在当天的夜间,他又派人不断佯攻火烧店,甚至一度攻到寨墙外的壕沟边,迫使官军不得已又是打炮,又是放箭。
转眼就到了十七日,这才五更天,闯军便发起了一次佯攻。
然而,他们却发现这一次火烧店寨内的官军不再打炮,且也不再放箭,只是发出一阵阵的怒吼嚎叫之声。
李过闻报后更亲自来到寨壕附近,他耳中听到的那呐喊声音,并无丝毫威武雄壮之气,反而有时零零落落,有时更是有气无力,似乎是官军们绝望的呐喊。
他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对周围一众闯军大小将领们说道:“一举攻破火烧店,生擒傅宗龙,就在今日!”
天色大亮后,李过便传令军将士,今天都好生休息,同时各营更要多预备些足够的麻绳,以备捉俘之用。
这一整天里,他都是不断派出小股闯军骚扰火烧店内的守军,并将东边围困火烧店的贼军,还撤走了许多,以至这一面的力量竟明显弱于别处。
才到申时,李过就传令军开饭,他更是将刘体纯和佟守山二人叫到了面前,小声对他们授以密计。
晚饭后,他又来到火烧店寨壕前,仔细听了听里边的动静,一回到中军帐内,就立刻召集诸位将领,对他们说道:“各位好兄弟,我命人撤了东面的兵马,更断定傅宗龙这条老狐狸,今晚必要突围而走。斩将夺旗,擒捉傅宗龙,就在此刻。”
说到这里,他更站了起来,声音威严地继续道:“众将听令!”
军帐内一众将领齐齐肃然而立,眼光都集中在李过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军令……
…………
其实,傅宗龙被围在火烧店内的当天夜里,就趁着闯贼围困不密之际,派自己最忠实的家奴卢三,带着数名精锐骑兵冲了出去。
当然了,与家奴卢三一同冲出包围的,还有傅宗龙给贺人龙、李国奇的亲笔手书,要他们火速还兵来救。
不过,那一夜外面火光烛天,喊杀不断,傅宗龙也不敢断定卢三是不是冲出去了,他甚至以为卢三压根就没有冲出去,而是死在围攻火烧店的贼军阵内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贼兵每日攻打三次,虽看去并未尽力猛攻,可官军也是不敢怠慢,每次都是认真对待,军防守,弓矢火炮对射不已。
甚至后来贼兵竟连夜间,都不让官军休息,每每趁黑攻打官军防线,炮火不断,使官军也不得不防,总之在这样的轮番攻打下,官军早已是疲惫不堪。
自从被围困以来,由于贼兵每日里打炮轰射不断,寨中仅有的一些房屋都被毁坏。
起初,官军中还有些人是住在屋子里,然随着房屋被毁,大家如今都是睡在帐篷之内,而一些士卒更是连个帐篷都没有,他们在寨墙旁边挖些墙沟,就睡在里面,还有些人就着残垣断壁,就挖了些地窝子。
然而,随着贼兵炮火轰击,那些军帐也不断被击中毁坏,另外住在军帐内也终究是不安,无奈之下,就连贵为总督的傅宗龙,也不得不搬进壕沟中休息。
当然,他所处的壕沟还是十分宽大,相比于其他将士们所居住的壕沟,这已经算是豪宅啦。
因有时壕沟里面落了炮弹,仍然会造成官军们的死伤,所以他们就把木板、门板等物,凡是能够找到的,都找来铺在壕沟上面,更是在板上又盖了一层土。
如此一来,那些炮子便不再反复跳跃,而且因那一层土的减震功用,炮子再也未曾落入到壕沟之内。
近几天来,傅宗龙无论是睡眠,还是处置公务,又或是筹划军事,统统都是在壕沟之中办理,其实这已不是他第一次统兵打仗,但似今时这般狼狈,甚至有些绝望的滋味,他还是第一次尝到。
这一日,他一整天都是滴米未进,困顿和绝望使得他心力日渐憔悴,疲惫无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