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商场如战场,可私募基金这个仗已经打不下去了,那不是打仗,是屠杀。國内何以成了一台取款机?谁破译了文化密码谁就能开箱取钱。
愚昧对于智者固然是一种社会资源,可是利用这种资源掠取的好处越多,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项南解释道。
韩楚风点点头,感叹道:“是啊,连你这江湖混子都下不去手了。佛教讲圆寂,那是佛的境界,咱这色体肉身,沉默也该是一种境界吧。”
“这叫什么境界?反感而屈服着。我自己都中庸圆融,又凭什么对老祖宗的道法品头论足?一品一论,我就更不是个东西了。”项南撇撇嘴道。
“其实哪个不想清静?可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推着你随波逐流,根本就由不得自己。仔细想想,燕京这么大個都市,还真找不着个犄角旮旯能养养神。”韩楚风心有所感道。
他虽然贵为正天集团总经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京城商界也算是个人物儿。但是也经常感到被束缚、被裹挟,不得自由,透不过气。
“燕京像个淘金场,个个都觉着自己是龙胎凤种,太闹了。”项南点点头道,“所以,我才要远离京城,寻一处僻静地方待着。”
听他这么说,韩楚风点点头,想到了尼采的那句话,“更高级的哲人独处着,这并不是因为他想孤独,而是因为在他周围找不到他的同类。”
……
项南和韩楚风借着酒劲儿,聊了很多,其中不乏许多离经叛道的话。
不过对丁元英对传统文化的弱势、悲观、成见不同,项南对传统文化还是非常认可的。
丁元英认为传统文化是弱势文化,自己不敢去闯,去拼,去争,而是渴望强者的拯救。但这个想法其实是大错特错。
这从古代神话中就可见一斑。希腊神话中火是泰坦神族的普罗米修斯盗的,而我们的古代神话中火是燧人氏钻木取火;
面对大洪灾,西方的诺亚想得是遵照上帝旨意造一座方舟避难,而我们的古代神话讲得是女娲补天、大禹治水。
面对神的惩罚,西方选择的是逆来顺受,不敢违背,哪怕神要自己的儿子献祭,也不敢违背。
而东方的刑天哪怕被砍掉了头,也要继续挥舞利斧、盾牌与天帝抗争。
事实也证明,传统文化的确赋予了民众不屈的斗志、拼搏的精神,以及积极的努力,所以才让國家建國不到百年,就从一穷二白成为世界第一强國。
因此丁元英的自卑,在项南看来,是以偏概,操之过急了。
他八七年出國留学的时候,國内刚刚进行改革开放,相比德国那样的发达国家,的确会显得落后和封闭,所以难免会让他心生自卑。
而这些年虽然内地不断发展,但是发展过程中,难免都会产生一些问题,让从国外归来的丁元英看不惯。
所以他焦急、忧心、愤怒,而他追根究底,最终得出结论,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问题,是因为弱势文化作祟。
认为老百姓只会“等、靠、要”,而不善于发挥主观能动性,所以才会贫穷、落后、封闭。
但其实他是以偏概、过于武断了。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的确不乏胆小怕事,不敢争取,只知循规蹈矩的人。
好像《漫长的季节》里的王响、罗美素、李巧云那类人,一辈子都为了工厂奋斗,知道面临下岗,就觉得天都塌了。
但也有胆大包天,敢想敢干的人。
好像《鸡毛飞上天》中的陈江河、骆玉珠,《大江大河》中的雷东宝、杨巡、宋运辉,这类人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比比皆是。
丁元英只看到前一批人,而没看到后一批人,就觉得老百姓被弱势文化浸染,所以注定贫穷、落后,自然不妥当。
再过二十年,当他看到内地的经济成为世界第一,连德國引以为傲的汽车工业,都被内地的新能源车挤兑的无路可走时,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
两人喝罢两瓶茅台后,回到各自房间便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钟,项南和肖亚文、韩楚风的代表马主任,以及司机小赵一起前往离京三百六十公里的古城。
下午一点多钟,汽车便来到古城。
肖亚文在汽车驶离燕京时打电话通知了芮小丹,在进入古城市区后又给芮小丹打了一个电话,下午两点钟他们的汽车驶入古城南村小区。
汽车驶到十六号楼三单元楼下,就见一辆警车正停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穿警服,英姿飒爽的女警。
项南眼尖,只一眼就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
就见她天生一副神鬼之笔都难描难画的美貌和身材,肌肤白细犹如凝脂,大眼睛上面覆着雾一般长长的睫毛,一对眸子黑玉般晶莹明亮注满灵气,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