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诗柔转到屏风后面,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后院的闺房里,这才长出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吓死柔儿了。”
“吓死柔儿,吓死柔儿了!”一把古怪的粗嗓子突兀的响起,原来是一只挂在窗外庭树上的绿鹦鹉在学舌。
舒儿笑嘻嘻地道:“婢子没有骗姑娘吧,那高长卿真的是丰神俊秀,连咱们公子也有不如,瞧把姑娘你紧张得,嘻嘻。”
崔诗柔登时霞飞双颊,摇了摇头,香腮微鼓道:“他是个坏人,不想喝柔儿的敬的酒。”
“坏人,坏人!”绿鹦鹉扯着嗓子大叫,舒儿掷了一把瓜籽过去,这绿东西立即乖乖闭了嘴,卡嚓卡嚓的嗑起瓜籽来。
“高公子最后不是喝了吗?”舒儿笑道:“可见高公子对姑娘还是有意思的。”
崔诗柔脸上一阵炙热,马上又耷拉下小脑瓜蔫蔫地道:“那是人家要哭了,跟大哥一样,每次柔儿要哭,都会让着柔儿。高长卿允文允武,又长得那么好看,连皇上都召见他,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看得上柔儿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只有五姐才配得上他,爹爹真的是乱点鸳鸯谱。”
舒儿立即不服气地道:“姑娘你工书善画,手灵手巧,会伺弄花草,会教小鸟说话,还烧得一手好菜,谁敢说姑娘什么都不会?”
“谁敢?谁敢?”庭树上的绿鹦鹉昂起头喊了两嗓子,一副狗腿子的嘴脸。
崔诗柔叹了口气道:“写字画画,养鸟养花能有什么用,像五姐那般练就一身好武艺,仗剑走天涯,扶危济困,拯救天下苍生,那才叫真本事。”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露出向往和佩服的神情,估计是把五姐崔诗瑶当成偶像了。
舒儿撇嘴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那是男人们该干的事,婢子就更情愿在家里养鸟种花,对了,姑娘去年种的紫蔷薇开了,咱们去看看吧。”
崔诗柔立即又高兴起来,把不愿意喝她敬酒的“坏人”抛到的脑后,兴致勃勃地地跑去看她的紫蔷薇了。
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就是个小乐天派,跟大多数大家闺秀一样,自小的生活被长辈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一年四季,除了庭院秋千,就是芍药蔷薇,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然后安静地长大,安静地等待父母择一门合适的亲事,再热热闹闹嫁过去相夫教子。
所以崔诗柔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也难免会羡慕她五姐崔诗瑶的,只是她顾着羡慕别人,却忽略了自己的美丽和优秀。
且说高不凡和崔护吃完午饭,又喝茶闲聊了半个时辰,一名婢女便捧着一只托盘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禀报道:“老爷让姑娘临摹的地图已经画好了,让婢子拿来转交给高公子。”
崔护笑道:“柔儿这丫头虽然胆小柔弱,但办事向来仔细,极少出差错,不过长卿你还是检查一遍地图可有错漏吧?”
高不凡从婢女的托盘上取过地图,发现竟是用绢帛临摹的,不由暗赞这小姑娘果然细心,地图用绢帛来画,自然要比纸张耐用得多,而且不容易破损。
高不凡打开了绢帛,禁不住又是眼前一亮,只见地图上的山川河流勾勒得与原图别无异处,而且字迹工整绢秀,十来岁的少女有如此笔力,已经相当不错了,看来崔护并没有黄婆卖瓜,崔诗柔的确工书善画。
高不凡仔细对比了几遍原图,竟寻不出任何差错来,不由赞道:“诗柔姑娘果然兰心惠质,地图临摹得一丝不差。”
崔护呵呵笑道:“那就好。”
高不凡收起了地图道称谢,又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崔护也不再挽留,径直把高不凡送出了城门,直到分别都只字未提联姻的事,如此一来,高不凡反倒有点尴尬了,只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崔护根本没那个意思。
崔护目送着高不凡主仆远去,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转身施施然返回城中。
话说高不凡虽然聪明过人,但论老辣却是不如人家崔大管事。崔护显然看出了高不凡对与崔氏联姻不感兴趣,甚至有点抵触,尽管不知其中缘由,但他能隐约感觉出来,高不凡并不是讨厌崔氏,而是抵触这种跟利益挂勾的家族婚姻,所以十分识趣的只字不提联姻的事,留下回旋的余地,而是通过巧妙地制造机会,给女儿和高不凡双方都留下印象,若日后真的有缘,自然会水到渠成,反正女儿还小,他也不急,颇有点放长线钓大鱼的味道。
且说高不主仆十余人离开了东武城县,顺着官道往蓨县方向骑马而行,回来的路上不用赶着一百来匹马,所以轻松多了,也不再绕路,结果呢,就是那么的邪门,经过高鸡泊附近时,竟然就遇上了一伙土匪。
不过这伙土匪有点奇怪,竟然蒙着脸,大概二三十人吧,在路中间横了一颗大树拦住去路,为首之手执一柄横刀,一脚踩在树身上,目光冷冷地审视着高不凡等人,喝问道:“兀那小子,可是从东武城而来?”
高不凡心中一动,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