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太行山八百余里,呈东北-西南走向,山势陡峭险要,如同一道屏障把河北平原和山西高原分隔开来,不过有句俗语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太行山虽然巍峨高峻,但并非无路可通,那些山峰之间的河谷便成了穿越这座大山的交通要道,自古以来,穿越太行山就有八条重要的道路,称之为太行八陉,蒲阴陉和飞狐陉便是其中之一。
李靖这次从上谷郡的易县出兵,走的就是蒲阴陉,先抵达涞源县,然后再走飞狐陉袭击雁门郡的灵丘县,可惜由于本人突然遇刺,导致计划最终失败了。
此刻,高不凡率着五十骑亲兵正走在蒲阴陉之上,但见四周山势连绵起复,高耸险峻,不过道路还勉强可供马车通行,那是李靖花了几个月时间修整的结果,以便于辎重车辆的通过,而且每隔二十里便修建一个驿站,以供军中信使休息和传递信息,可见李靖这次的确准备得十分充分。
约莫下午时份,眼前的地势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但见群山环绕间,前方出现一座小城池。
亲兵队长高大河一指道:“齐王您看,那里应该就是涞源县城了。”
涞源县属于上谷郡治下,是一片山间盆地,面积不算大,常住人口估计不过万,这是李靖后勤补给的重要据点,所有军粮物资都会先运到这里存储,然后中转。
高不凡等人赶到涞源县城外,提前收到消息的涞源县令郭祥新,早早就率着地方官出城数里恭候了。
“涞源县令郭祥新,拜见齐王。”郭县令率众跪迎,十分之恭谨。
高不凡翻身落马,把这位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老县令扶起来道:“免礼,大家都起来吧。”
由于上谷郡是在郡守卢弘昇的率领下举郡投靠幽州的,所以地方官并没有变动,还是原班人马,所有人今日都是第一次见到齐王,所以都十分紧张,此时见到高不凡如此平易近人,显然并不是难伺候的主,无不微微松了一口气。
众人寒暄了几句,郭县令便谄着脸讨好地道:“齐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下官已经备了薄酒给齐王和诸位将士洗尘,还请齐王随下官进城享用。”
现在太阳还挺高的,高不凡本打算一口气赶到飞狐岭的,但看到在场一众地方官的脸上都挂着小心翼翼的谄笑时,不由心中一动,于是点头道:“也好!”
郭县令大喜,连忙道:“齐王您请。”
高不凡正要举步,忽然又停下脚步,指着队伍中一名不显眼的文士问道:“敢问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郭县令微愕了一下,陪着小心介绍道:“禀齐王,此人乃本县的司户,姓褚名亮,表字希明。”
县司户只是负责管理户籍文书的小吏,并不入流,只能站在队伍后面充人数,所以郭县令一开始根本没打算介绍此人,没想到高不凡竟然主动问起。
不过,郭县令只以为禇亮的那张臭脸让齐王不爽了,不由暗暗后悔把这家伙带出来了,皱眉喝道:“褚希明,愣着作甚,还不过来拜见齐王?”
这位褚司户闻言,这才举行了上前,不卑不亢地施礼道:“下官见过齐王殿下。”
高不凡打量了此人一眼,发现此人约莫五十许岁的年纪,举止沉静,虽然穿着朴素,但满脸的书卷气,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而且在场的官员都是满脸堆笑,偏生此人一直沉默无语,有种冷眼旁观的意味,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才引起了高不凡的注意。
“褚司户何方人氏?”高不凡微笑问道。
褚亮的心跳突然有点加快,答曰:“下官杭州钱唐人氏,祖籍河南阳翟。”
高不凡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举步往城门行去,褚亮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心跳也恢复了平常,默默地退回队伍后面,重归于沉寂。
且说高不凡进了涞源县城,县令郭祥新果然准备了接风宴,不过这一顿酒可不是什么薄酒,山珍海味,真的是“海陆空”俱,对涞源县这种不足万人的贫困小县来说,简直奢侈之极,高不凡估算了一下,这一顿的花费应该够普通十户普通人家吃几个月了,而且饮宴完毕后,这位郭县令还十分贴心地安排了两名美婢服侍高不凡过夜,一众亲兵也有好处,每人得了一百文钱。
夜幕降临了,室内燃着蜡烛,高不凡坐在案后,手执一支炭笔轻轻地敲击上一幅雁门郡的地图。
这时亲兵队长高大河走了进来,将一大袋沉甸甸的铜钱搁在地上,冷笑道:“齐王殿下,这个郭县令还真是不知所谓,竟然给弟兄们每人发了一百文钱,属下都收缴上来。”
高不凡点了点头,随口道:“留着给弟兄们加菜吧。”
其实高不凡的亲兵待遇很高,光是每月的军饷就有四千文钱,自然不会把区区一百文钱看在眼内,但是这个先例却不能开,免得这帮兔崽子以后随意收授别人的贿赂,正所谓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