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当不禁皱起了眉头,将信将疑地道:“高长卿真的会把咱们的人放了?”
洺水北岸一战中,瓦岗军至少有四五千人被齐军俘虏了,就连单雄信也失陷其中,王伯当不太相信高不凡会如此大度,把所有人都释放了。
房玄藻叹了口气道:“徐世绩当众说出的话,显然不会有假,否则信义何在?”
宋正本和凌敬对视一眼,内心既喜且忧,不得不说,高长卿此举应对得十分高明,李密本打算败坏高长卿的名声,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徐世绩臭骂了一顿,估计军心也动摇了,只是高长卿的手段如此厉害,真的会放弃到手的肥肉吗?长乐王只怕处境要不妙了。不过好在,高长卿为人还算相对仁义的,没有李密那种狠劲,想必长乐王不会有性命之忧。
约莫中午时份,北岸的齐军果然开始释放俘虏了,五千多名俘虏,一个不剩,部都放掉,他们有些人游回了南岸,更多人却是一哄四散了,也有部份人愿意留来投靠齐军。
位于南岸的瓦岗军,亲眼看着齐军把俘虏都部释放掉,眼神不禁都有点变了,天啊,原来齐军抓到俘虏都会放掉,只要交出兵器就行,真替那些为了逃命而淹死在河里的同袍不值,早知道把兵器直接一扔,就不用枉送性命了。
李密敏锐地察觉到自己麾下兵将的心理变化,不由面色阴沉无比,高长卿这条攻心计毒啊,简直毒过青竹蛇,一番组合拳下来,自己麾下的士气和战意估计都得被瓦解了三成。
“魏公,情况不妙啊,此战不可胜,还是暂时避其锋芒吧。”房玄藻忧心忡忡地道。
李密沉吟了片刻,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如今天时、人和都不占,地利也不是甚理想,打起来只怕必败无疑。
于是乎,李密当机立断,下令把俘虏来的窦军将士都放了,并且逼着他们想办法渡河,而趁着数以千计的俘虏渡河之机,李密则率着瓦岗军迅速撤退。
“禀齐王,李密撤军了!”士兵急急进来禀报。
高不凡和徐世绩等人连忙出营观看,果然见到李密的帅旗正在迅速远去,而那些渡河的窦军俘虏却正好阻挡住齐军追击的去路。
程咬金不由急了,大声道:“齐王殿下,末将这就率一支骑兵趟过河追赶,绝不能让李密跑了。”
高不凡摇头道:“来不及了,而且李密说不定会杀个回马枪,到时咱们只怕会步瓦岗军的后尘。”
程咬金愕了一下,一拍额头道:“李密此人十分狡诈,说不定真的会用这招,那咋办,难道就如此眼睁眼地让李密跑了?”
高不凡和徐世绩遗憾地对视一眼,其实卢升已经率领一万人从下游方向渡河了,最多一两天就能就位,到时抄了李密的后路,而这边再渡河夹击,李密绝对插翅难逃,不过李密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行事果断,眼见形势不利,立即就撤军了,而且还故意用俘虏阻挡追兵去路,狡猾狡猾的。
且说李密一口气行了二十多里路,没发现齐军追来,这才松了口气,也有些遗憾,正如高不凡所料,他的确留了后手,如果齐军渡河追击,他会立即掉转头来,也给齐军来个“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可惜,高不凡没有给李密这个机会!
李密此刻的心情无疑是极为憋屈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把窦建德打垮,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把窦建德的地盘都抢下来时,却半路杀出一个高长卿,把好处都占了,还令到自己白白损失了一半以上人马,真是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
幸好,宇文化及这只肥羊还在邯郸等着,回头把他收收拾了,倒是正好弥补部份损失。
念及此,李密不禁又精神抖擞起来,像他这种枭雄,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场败仗而萎靡不振呢?更何况他的实力仍然不算弱。
然而,打击马上又来,正当李密走到一座山附近时,突然杀出一支骑兵来,咬着瓦岗军的后军就打,紧接着,另一支骑兵也杀了出来,倾刻打得瓦岗军秩序大乱。
李密大惊,急忙调动兵马迎战,好容易才稳住了阵脚,发现这两支骑兵打的都是齐军旗号,不由既惊且疑,莫非高长卿能掐会算,竟然提前派人埋伏在此?
其实这两支骑兵正是卢升麾下的薛万钧和薛万彻兄弟!
话说徐世绩驻扎在赵郡,而卢升则一直驻扎在河间郡与信都郡交界的位置,前些天卢升收到高不凡的命令,突然发难把阻拦他的窦军将领给抓了,然后迅速率军南下,赶往邯郸,后来又收到高不凡的命令,让他从洺水下游渡河夹击李密。
今天早上,卢升率着一万人从洺水下游百余里的地方渡河了,派出薛万钧和薛彻兄弟各率骑兵五百打头阵,结果倒是刚好赶上了。
薛万钧和薛万彻本是罗艺的部下,自从投靠了高齐后,也没什么机会立功,此时自然不愿放过,所以兄弟二人一商量,便追上去撕咬李密的后军,咬得一口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