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会了,但福建泉州参将杨耿却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地处理着手头的军务。但施琅一点也没表现出焦急的神态,脸上呈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和沉着。
杨耿余光看到施琅如此模样,不由暗暗点头称道。有勇力,擅谋略,做事沉着冷静,是个将才。但是,还是需要敲打一二。
“施百户,身上的伤可养好?”杨耿抬眼看着施琅问道。
“回将军,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施琅苦笑一声,躬身答道。
因为一个月前,鹿儿门外海,与西班牙、荷兰两方舰队对峙的时候,施琅未尊将令,擅自指挥所乘战船出击。虽然事后来看,其选择的时机非常准确,取得的效果也很好。但他毕竟违反军令,战后,被杨耿施以军法,杖责二十。
“大都督有令,命我等前往台湾北部,夺占西班牙所在的两个据点,取整座岛屿。”杨耿正色说道:“你可愿为先锋?”
“末将愿往!”施琅抱拳大声应诺道。
“哦,你就不问问北部西班牙人的实力状况?”杨耿问道。
“将军所命,定然已有成算,末将尊令行事即可!”施琅答道。
“北部西班牙人兵力甚少,且真正的西人兵将更是几近于无。”杨耿说道:“我们此次过去,相当于去捡便宜。”
“哦?”施琅不禁有些疑惑,“一月前,西人不是曾派出四艘大船前来攻打荷人据点,其中必定携带了大量兵将。如今,我们攻占了荷兰人的两个据点,难道他们还敢将众多兵将调走不成!就不怕我会回头再去打他们?”
“说来也是造化呀!”杨耿叹道:“月前,西人攻荷人据点不成,在返回岛屿北部据点时,遇到了汉洲人。其中一艘大船所载西人兵将,悉数被汉洲俘获。如今,正关押在我们泉州。”
“汉洲?”施琅有些好奇,“就是那个流落在南方万里之外的咱们明人所建势力?”
“正是。”杨耿说道:“如今,他们避开了荷人封锁,从另一条海路前来大明,准备装运饥民运回他们汉洲。”
“鞑子和流民肆虐北方,造成饥民达数百万之多。这汉洲,也算是为我众多明人寻了一条活路。”施琅蔚然叹道。
“我等攻占台湾,自然也要拓殖此地,移众多饥民来此屯垦,说不定也能活人十数万。”杨耿说道:“此举,不仅开疆扩土,还能惠民无数,也算是功德无量。”
施琅看了杨耿一眼,没有说话。台湾风貌原始,屯垦不易,荷人所居之地还好,经十数年拓殖,环境大为改观,适宜耕作和居住。但岛上其他地方,瘴疠横行,生番土著凶狠,非宜居所在。若要垦殖,恐怕需要死无数人,花数十年之功,才能在此岛上生根。
不过,对于夺取台湾岛,施琅是非常支持的。这里距离大明太近了,任由一个西洋外藩占据此岛,必然会危及海峡对面的江浙、福建、广东。同时还对郑芝龙势力前往日本和朝鲜贸易,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反之,郑芝龙势力控制了台湾岛,不仅可以有效卫护福建沿海地区,还能以此为基地,将日本、琉球、朝鲜纳入他的贸易版图之内,甚至还可以威慑西班牙人的呂宋。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旦大陆有事,台湾将给郑芝龙势力提供一个最后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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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路,我们哪有退路了!”何清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马打兰王国士兵,对着众多强征而来的明人精壮厉声喝道:“荷兰火枪兵在后面逼着,谁敢退回去?现在,我们只有打退土人的进攻,才有一线生机!”
何清与李大柱作为苏鸣岗名义上的大明“亲戚”,某一天,竟然在其门口突然被巴达维亚荷兰殖民当局第二次强征民壮的行动给拉了壮丁。
他们先是被弄到军营里粗粗训练了一周,就被赶到城头,与第一次强征的民壮一起与攻城的马打兰王国士兵交战。
何清对此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躲到苏鸣岗家中了。狗日的荷兰人,居然连昔日管理城中所有明人的甲必丹都没放过,一样的强征精壮协助守城。如果他和李大柱战死在巴达维亚城头,如果事后有人得知了这件事,会不会惊愕万分?会不会无情地嘲笑他们?
不得不说,人的命运呀,真的无法捉摸。作为汉洲黑衣卫的探子,何清是准备带着人在巴达维亚做一些破坏工作的,他们早就盯上了码头附近的造船场,而且,还从前巴达维亚舰队司令那里取得了整个地形图,以及多套荷兰雇佣军的军服。
战前因为荷兰人戒备比较严密,几个黑衣卫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巴达维亚造船场。原本想着,待战事一起,几人身着荷兰雇佣军军服,趁着混乱,摸入造船场,放一把火,然后逃之夭夭。
可千算万算,除了赵辉雄侥幸躲过荷兰人,何清与李大柱则直接被荷兰人强征为守城民壮,拉到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