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1年4月11日,顺化。
广南王阮福濒端坐在一张木椅上,努力地挺直腰背,想尽力做出君王该有的气势和尊严,然后抬头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几名齐国官员和将领。
自从被齐军俘虏后,他便被单独关押在王宫西侧的一栋偏殿中。尽管在近一个月的囚禁期间,齐军并未对他进行一番羞辱和虐待,并且还拨给了他十几名侍女对他尽心服侍。后来,还将他的王后和几名妃子也送了过来。但是,却不许他随意跨出房门,周边有数十名齐国官兵持枪警戒,隔绝了他所有的对外联系。
这二十多天里,广南国,乃至顺化城中发生了什么,阮福濒根本无从得知。整个王宫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就连整个顺化城,似乎也表现的平静如常。没有隆隆的炮声,也没有声震于耳的喊杀声,更没有代表城遭到劫掠屠杀的嘶喊声。
这一切都表明,齐国人已经彻底控制了顺化城及周边的局势,勤王大军或许已经抵达顺化附近,但畏于齐军强悍战力,不敢上前邀战,只能远远地驻扎在顺化远郊。而整个顺化城,在齐国兵锋的威胁下,已部匍匐在他们的脚下,放弃了任何抵抗。或许,正因为顺化城的“顺化”,齐军没有实施大规模地野蛮抢掠和屠杀。
但这绝不意味着齐军上下都是圣洁的白莲花,更不是一支秋毫无犯的道德仁义之师。王宫中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时不时发出瓷器盛具清脆地跌落声,以及隐约传来的惊叹声和欢呼声,都在表明他们正在洗劫这座昔日富丽堂皇的王宫。数百年的积攒,历代的收藏,集国珍奇于一处的无数瑰宝,都将被齐国人一件一件地搬走,并运回他们那遥远的汉洲本土。
想必在整个顺化城,齐国军队一定也在做着王宫里同样的事情。在他们的刀剑和火枪威胁下,我广南无数子民将遭受何等的磨难!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阮福濒在悲叹广南国以及顺化城所遭遇的劫难之余,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齐军会不会因为突遭我广南袭击,恼羞成怒之下,将他给杀了?
或者,与城外的勤王大军将领内外勾结,废黜了他的广南王之位,另立其他人为王?
亦或,就此屠灭广南,与北边的郑氏和南边的占城、柬埔寨等国,将广南国瓜分殆尽,彻底覆亡阮氏?
一念至此,阮福濒心头便笼罩了一层悲凉,而更多的是无尽的恐惧。悔不该当初呀,如今棋差一招,且又实力不济,以至我广南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他不时陷入懊悔和恐惧两种情绪不断交替之时,时隔近一个月,齐国人突然闯进这栋偏殿,然后一个个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阳郡公殿下(阮福濒封号),近日身体可好?”齐国驻安南大总管曹宁笑吟吟地看着对面强自镇定的阮福濒,心中不禁大感快慰,语气略带轻佻地问道。
“孤……,孤身体……尚好。”阮福濒瞥了一眼曹宁身后站着的几名齐国军官,青黑色的军服,闪亮的铜扣,鲜艳的胸前绶带,给人以一种威服而又压抑的感觉。
“既然身体尚好,那精神和情绪想来也是中正平和了。”曹宁点点头,然后从身后一名参谋军官手里接过一份文书,递给了阮福濒,“那我们就来谈谈如何结束这场由你们无端挑起的战争吧。”
“结束战争?”阮福濒接过那份文书,愕然地看着曹宁,“你们……,你们齐国愿意停战?”
“怎么,阳郡公想跟我们齐国继续打下去?”曹宁面色冷了几分。
“不不不……”阮福濒慌忙摇头,“贵国愿意停战,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你们齐国愿意结束战争,我广南愿意向你们齐国赔付银子,以补偿你们遭受的损失。”
“嗯,很好。阳郡公既然跟我们同样有结束战争的意愿,那就将这份停战合约签了吧。”曹宁轻轻地在华贵的楠木桌案上敲了敲,眼神示意阮福濒签署那份文书。
“嗯?……”阮福濒愣了一下,将手中的那份文书打开。
“既然战争是由你们无端挑起的,那就必须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曹宁看着阮福濒翻看那份文书,便自顾自地说道:“我们齐国的要求很简单,赔款,割地,开放国内所有市场,当然,还有对挑起战争的相关人员进行惩罚。”
“啊……”
“哦,你贵为阳郡公、广南国主,可以不予以惩罚。但必须亲至我汉洲本土,在我齐国大王阶下认罪。”
“……”阮福濒闻言,下意识地合上文本,不可思议地看着曹宁。这不就是执一国君王为囚,到敌国阶下认罪伏法,这等羞辱,何人敢应下!而且,还是跨越数万里海波,到那极远南方汉洲大陆,这要是有个意外,说不定就死在了海上。这哪里是免除了惩罚,简直就是要借故送我的命呀!
如此九死一生的经历,那莫如就这般于王宫中引颈就戮,好歹也能落个尸,葬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
曹宁见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