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6年12月27日,古杰拉特,拉杰科德。
莫卧儿帝国皇帝奥朗则布骑着一匹高骏的白色马瓦里马,在数十名禁卫军的簇拥下,神色阴郁,缓缓地进入残破的拉杰科德城。
城中数千百姓,一个个面色凄苦,畏惧地跪倒在街道两边,在帝国士兵的警戒护持下,头也不敢抬一下。整个拉杰科德城如同前面经过的一系列城池那般,官署、仓库、曼萨卜达尔府邸、商人豪宅均遭到了彻底的洗劫,最后,在齐国人撤走时,还将其部付之一炬。
十五万大军从斋普尔出发,进抵艾哈迈达巴德后,就很难再征集到维持大军所需的补给了。
大军所经过的艾哈迈达巴德、萨纳恩德、苏伦德拉讷格尔、焦蒂拉,以及现在抵达的拉杰科德,均遭到齐国人的有组织劫掠,所有财物被清扫一空,所有的粮食或被搬走,或者被焚毁。这使得莫卧儿军队不得不花费巨大的代价,从后方的拉杰斯坦地区通过大量的民夫、驮马,将军队所需物资一点一点地运至前方。
“齐国人现在处于什么位置?”奥朗则布将目光从被烧成废墟的城守府转移到身边几名亲信将领。
“陛下,据我们前锋哨探来报,齐国人已经离开特罗尔,准备向海边的贾姆讷格尔逃去。”一名将军恭敬地答道。
“嗯?”奥朗则布疑惑地看了过去,“齐国人这是要窜至海边,然后乘船离去吗?”
“正如陛下睿智的判断那般,齐国登陆部队不足三万,不敢与我大军正面以敌。故而,他们从艾哈迈达巴德开始,就不断四处游走,避我帝国大军之锋芒。如今,齐国已经势穷,退无可退,只能往海边逃窜,妄图借助他们拥有的机动灵活的海上力量,撤离古杰拉特。”
“齐国人,并不是我们想象中那般简单。”奥朗则布眉头皱了起来,“他们于我大军前方,不断袭掠地方城镇,试图以此加大我军补给难度,其中必有不轨之举。”
“陛下,齐国人即使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我帝国军队以十五万之众,如巨石般碾压过去,一切皆化为齑粉。”象兵统领赛尹姆·阿尤布大声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大军必须在齐国人逃走之前,将他们围杀在陆地之上,否则,让他们乘船四处游走,不断袭掠帝国沿海地区,必然让帝国上下被动至极。”
在印度地区,战象这一兵种的有效性争议颇多。战象的支持者指出,战象具有破坏能力强、震慑能力强等优点,会对敌军造成极为震撼的冲击。而部分骑兵将领却认为,战象毫无作用,而且有维护成本高、容易受惊践踏友军制造混乱等缺点。
不过,拥有强力骑兵并曾数度击败过战象敌军的莫卧儿帝国仍然发展出自己的战象部队。皇室日常蓄养着一千多头皇家大象,在平时用作大型表演、运输重物等用途。到了战时,则投入战场。
这次,为了歼灭登陆而来的齐国军队,奥朗则布特意调集了五百多头战象随军出征,希望在战场上能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象兵统领赛尹姆·阿尤布乃是皇帝陛下宠臣,在皇家日常典礼、游行和大型表演等活动中,尽心尽力,深得陛下喜欢。这一次,他随军而来,暗暗发誓要利用他掌管的象兵,创造出一场伟大的战绩,以证明他不仅仅只是一个“耍马戏的小丑”。
“阿迪尔。”奥朗则布听了阿尤布的话语后,深以为然,转头看向骑兵统领,“你们骑兵务必在最短时间里,攻至贾姆讷格尔,阻止齐国军队撤退至海上。”
“遵命,陛下。”阿迪尔弯腰俯身应诺道。
“命令后方的炮兵部队加速赶路,不要落后大部队太远,最好于今晚抵达拉杰科德。”
“遵命,陛下。”
“命令艾哈迈达巴德的军需物资,加紧运输,必须随时保持大军五日的日常所需。”
“遵命,陛下。”
“命令前锋部队昼夜行进,限两日内,进抵特罗尔城,为骑兵提供必要的支援。”
“遵命,陛下。”
“主力大军于拉杰科德城休整一日,明日体以急行军速度,赶往贾姆讷格尔。”奥朗则布深吸了一口气,“争取在海边将登陆齐国部队尽歼于陆地之上,以振帝国声威!”
犹记得,在三十多年前,刚刚来到莫卧儿帝国的齐国商人是那么的老实,那么的恭顺,对帝国的所有律条和教义,都严格而认真地遵守。他们国家的使者,在觐见自己的父皇沙贾汗时,姿态虽然说不上是唯唯诺诺,但也表示了足够的礼敬和谦逊,还敬献了大量珍贵的礼物。
当年齐国使者献的礼物中,那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至今还在使用着,两台精巧的座钟,也仍然摆放在皇宫之中,为皇室人员提供精准的时间。至于那把装饰精美的锋利钢刀,奥朗则布也曾一度从沙贾汗手中取来,挂在自己的腰下,跟着他一起征战德干和阿富汗。
想不到三十多年过去后,当年那个谦逊而温良的齐国,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