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兴八年七月,七月流火,天气刚有点秋意,田丰的先头骑兵突然出现在萧县近郊。
大约有一千骑,半夜偷偷泅水渡过了泡水,子夜时分,他们抵达萧县北面的啮桑门。停下来绑缚长矟做梯子,被守军发现。顿时吹起号角,西军军士登陴射箭。这样他们就退下来,绕到西北面的延年市附近。
延年市的西军守军只有二十多人,差不多就是一队斥候而已,根本无力抵抗。东人的骑兵穿街过里,纵马残杀,不论兵士百姓,所见一律杀戮。黎明时候,斩获的首级堆积有小山高,其中多是些当地赶集的农人小贩,血淋淋分辨不清面目。
天亮以后,黄忠派数百骑开门前来挑战,双方在汲水北岸跑马进行对冲。
其实按黄忠的习惯来说,他应该亲自领兵冲阵,但事先张既已有过嘱咐,如今前线兵弱,让他不要贸然接战,故而黄忠如今只是身披甲胃,在城楼上远远眺望河畔的形势。
远方的骑兵看起来只像一群微不足道的黑点,在阳光下不快不慢地来回纠缠。但黄忠知道,每一次交汇分离,对于策马的骑士来说,都是一次生死考验,只有最纯粹的武人,才能从这种地狱中挣扎而出。
令他高兴的是,虽然兵数较少,但初时的对冲是西人略占上风。东人的冲劲很勐,但上次的胜利令他们多少有些骄敌,导致出现了一些贪恋战功脱离大队的游骑,而西人的队列则严整得多,那些冲过来的游骑们并不能取得什么战果,反而拖累了整体的阵型,导致来回交错刺击之下,东人的杀伤反而轻于西人。只是总体来说,仍然不分胜负。
双方斗了一个时辰后,都有些疲惫了,于是开始换人换马再战。等双方再次对冲时,黄忠惊讶地发现,东人的阵型收缩成了锥形,也不再有游骑乱冲,且还在两翼配了些许轻骑辅助。变阵后的第一次对冲下,前列的西人大多横死当场,而东人们却还颇有余力。
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为首一名青黑色的蒙甲骑士,只见他手持一根一长一短两根马槊,总是正面与西人骑兵对撞,那些与他交手的,大多直接被撞开击伤,少数躲之不及的,竟被马槊直接刺穿了马腹,接着被一把撞翻在地,头晕眼花间,首级也就被那骑士割下了。大约冲了七八个回合后,那蒙甲骑士的马鞍上挂着八九个头颅,血淋淋的极为吓人,西人们见他冲过来,就好像见了死人一样,瞬间没有了斗志,纷纷调转方向四散着逃跑。
这时候,黄忠见气氛不对,又加派了二十骑铁甲马出城,骑的将士也全身蒙有厚甲,如同铁勐兽一般,一下子就把东人的阵列打散了,一部分东人返回到延年寺内,剩下的则在巷口徘回,其中也有那个浑身浴血的青黑蒙甲骑士。
那个骑士正把马鞍上的头颅卸下来,整理着背后装满穿甲箭的箭囊。这个时候,他见铁骑没有停下的势头,便跳下马取出三石强弓,一人站在巷口中央,瞄准冲过来的骑兵射箭。那一箭正中骑士的面目,顿时把他从马上掀了下来。
他射完一箭,立刻又抽出一箭,将三石强弓拉了一个满月,弓稍的两端几乎都要碰在一起了。这一箭射出去,正中最前面一匹战马的额头。即使马头套上了铁制的面帘,但仍然被势如疾风的穿甲箭射穿了。中箭的马头一沉,前蹄跪地栽倒,骑在马上的人从前面飞了出去。剩下的骑士都勒马停下来观望,当看见对面骑士那张被血水和汗水涂抹地五颜六色的脸,又看见他粗黑的手臂握着的三石强弓,都彼此对视摇摇头,不敢再靠近冲锋了。
有人问他:“好男儿!好准的箭头!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那人答说:“我乃安武大将军帐下司马,谯县文稷,你们可还要再战?”
众人听说他原本是沛国人,不由极为叹息,相互说道:这样的好男子,怎么到了曹贼手下!至此再战也没有结果,于是就纷纷后退,回城向黄忠汇报去了。
黄忠听说后,也很感叹,问部下道:“可记住他的样貌?”见他们点头,就嘱咐道:“这是头黑色的老虎啊!你们要做好准备,下次交战,不可让他逃脱!”
话虽如此,但他也知道,东人骑兵偷袭没有得手,后续步骑军大至,自己恐怕也只有守城的份了。
果然,不过旬日之内,田丰的大军也陆续越过泡水。汉军斥候打听随行的将领,据说除了安武大将军田丰之外,还有平虏将军颜良、司隶校尉夏侯惇、河内太守司马朗、渤海太守淳于琼、河间太守韩浩、东来太守高览,合众约六万余人。他们越过萧县,径直逼向东面的彭城,与徐州之内的七万曹军相互呼应,一时旌旗连天,旗盖如云,从南至北,彻底包围了彭城。
彭城此时已被水淹月余,城外周遭十数里内,均沦为一片泽国,城中已无落脚之处,城中守军只能坐在城墙上点火歇息,日子过得极为艰苦。但水淹之后,东人只在乘船射箭,不利于立土山,也难以上城厮杀,故而短时间内,城外的曹军难以破城。但攻守双方也都知道,城下的波涛便是索命的鬼魂,正一